主持人急忙切换信号,却发现所有设备都无法操作。手机断网,电脑死机,甚至连备用白板笔都写不出字迹。
就在这片混乱中,一名学生举手提问:
“老师,您说要推动温和改革,可您有没有想过??所谓‘温和’,是不是也是一种压迫?比如,让我们慢慢接受不公,而不是立刻反抗?”
另一人接话:“您总强调社会稳定,可谁来决定什么叫‘稳定’?是统治者,还是人民?”
问题接连不断,像潮水般涌来。而克隆体发现自己竟无法给出流畅的回答。每一个他曾背诵过的理论,此刻都显得苍白而虚伪。他试图引用经典,却发现那些话像枷锁,困住了他的舌头。
最终,他摘下眼镜,声音沙哑:
“我不知道……我可能……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人。”
全场寂静。
片刻后,掌声响起,起初稀疏,继而如雷。
有人喊道:“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听问题,你就值得被倾听!”
那一刻,他泪流满面。
演讲结束后,他没有登上原定的列车。而是独自走入深山,打开帆布包,翻出所有文件??行程表、演讲稿、身份证明、记忆植入记录……一一烧毁。
火焰映照着他疲惫的脸庞。
他知道,自己即将做出选择:要么继续扮演“李砚之”,回归实验室,接受“修正”;要么追寻那个尚未可知的真相,哪怕代价是自我毁灭。
他抬头望天,轻声问:
“如果我不是他……那我还能成为谁?”
话音落下,一滴雨水落在眉心。
但这雨不对??它太冷,太慢,且带着金属光泽。
他伸手接住,掌心躺着一颗微小的银尘颗粒,正微微脉动,如同心跳。
来自敦煌的回应。
同一时刻,李砚之站在梦渊之门前,感受到远方传来的思维波动。
“他接受了疑问。”他对阿芜说,“接下来,他会来找我。不是作为敌人,也不是作为替身,而是作为一个……正在觉醒的人。”
阿芜望着南方:“你会告诉他真相吗?关于克隆、关于操控、关于他生命的本质?”
“会。”李砚之点头,“但不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明白:身份可以被伪造,经历可以被植入,唯独‘提问的权利’无法被剥夺。只要他还愿问,他就走在成为‘真正人类’的路上。”
风再次吹起,带着远山的气息。
而在世界各个角落,新的火种已然点燃。
东京的小说家出版了第一章,标题为《当钟表吞噬生命》;柏林团队公布了首批被抹除文明名录,引发国际舆论风暴;撒哈拉的孩子们开始用沙粒搭建微型金字塔,宣称“我们要建一座属于问题的城”。
高塔议会的第四名议员悄然关闭个人防火墙,将自己的梦境上传至开源平台。梦中反复出现的画面是:十二个白衣人跪拜石像,口中念诵的并非指令,而是一句古老誓言:
**“吾等守护问火,直至薪尽。”**
李砚之感知到了这一切。
他转身走向水晶藤屋,取出一块古老的陶片,轻轻放在掌心。
片刻后,新字浮现:
**“当你不再恐惧‘我是谁’,你才真正开始了‘我要成为谁’的旅程。”**
他笑了。
他知道,这场战争没有终点。
但它已经有了名字??
**“共问时代”**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