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是危险源!”
“正因为它危险,才不能毁。”他缓缓道,“他曾是我们最深的恐惧,也是我们最真实的影子。若我们连自己的黑暗都不敢面对,又谈何自由?”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型录音仪,按下录制键。
“沈知言,如果你还能听见??”他对着晶体开口,“我不原谅你。但我愿意听你说完最后一句话。”
话音落下,蓝光骤然明亮。整个密室被映成幽蓝色,墙壁浮现出无数流动的文字,像是千万人同时呐喊又瞬间静音。那些字句并非固定语言,而是不断变形、融合、崩解,最终凝聚成一段清晰语音:
>“我不是为了控制言语而造语晶。”
>“我是为了……阻止人类彻底失声。”
>“最初的世界,并非谎言横行,而是所有人都不再相信任何话??包括爱、承诺、希望。人们彼此隔绝,家庭破碎,战争因误解爆发。政府求我建系统,不是为了统治,是为了让这个世界还能‘沟通’。”
>“可我错了。我以为规范能带来秩序,结果却制造了更大的沉默。”
>“诗姐是对的。语言不是工具,是心跳。”
>“所以我最后启动‘镜渊’,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逼你们看清??当真实赤裸呈现时,你们是否真的准备好了承受它?”
>“现在我知道了……你们比我勇敢。”
>“替我……对她说声对不起。”
声音戛然而止。
蓝光熄灭。
黑色晶体轰然碎裂,化作一捧灰烬,随风飘散。
赵明收起录音仪,久久未语。良久,他转身下令:“封存此地,列为‘沉默纪念馆’。任何人进入,必须先朗读诗姐写的那封信。”
队伍撤离时,一只乌鸦落在坍塌的门框上,歪头看了眼空荡的密室,振翅飞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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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落已是深夜。
阿喃正在院中劈柴,听见脚步声抬头,见赵明独自走来,肩披风雪,神情疲惫。
“结束了?”他问。
赵明点头:“他走了。”
两人并肩坐下,火堆噼啪作响。
“我一直以为,”阿喃望着火焰,“胜利就是把他打败,把系统摧毁。可现在才发现,真正的战斗,是从废墟里重新学会信任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次拥抱。”
赵明笑了:“你知道吗?今天有个小女孩,在自由言说大会上讲了个故事。她说她爸爸以前总打她妈妈,因为她说‘你不爱我’。后来爸爸听了广播里的童谣,哭了三天,现在每天给妈妈写一封信,虽然不会写字,就画个太阳,画朵花,画一家三口手拉手。”
“哪首童谣?”
“雪花落,灯笼亮……”
两人相视一笑。
片刻后,赵明低声问:“她怎么样?”
“醒了,会走,也开始说话了。”阿喃顿了顿,“但她总做同一个梦。”
“什么梦?”
“梦见母亲站在雪地里,嘴唇开合,却听不见声音。她拼命喊,可每次快跑到跟前,地面就会裂开,把她吞进去。”
赵明沉默许久:“她在害怕……真正听见那一刻。”
“是啊。”阿喃叹气,“有些话,等太久了,反而不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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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诗姐独自来到村外的小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