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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刘局长不是一个人（第1页）

刘局长对周雅琴的狠话并不意外，只是苦笑着摇头：

“周总，签字的人肯定有，而且不了解情况的签字人，也不会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问题是??”他身体微微前倾，“就算真给你们下文件，有用吗？”。。。

赵小锤站在纺织园门口，风吹得他额前几缕汗湿的发丝来回摆动。他没急着进去，反而靠在铁门边的石墩上，掏出手机翻了翻刚推送来的短视频??正是昨天直播时那段即兴讲解“经络与情绪释放”的剪辑片段，播放量已经破千万。评论区炸了锅：“原来肩颈酸痛不是肌肉问题，是心事压太久了？”“听糖糖讲‘肝主怒’那段，我直接哭出声。”“这哪是按摩教学，这是心理疗愈现场！”

他咧嘴一笑，顺手点进轻松慢行内部员工群。群里正热火朝天地讨论新店选址的事：三亚海棠湾、成都太古里、杭州西湖银泰……每一条消息都带着定位截图和客流热力图。最顶上是一条老板亲自发的通知：“垡头旗舰店即将开业，全员轮岗培训，优先考虑有直播经验者。”

“直播经验？”赵小锤嘀咕一句，抬头望向厂区深处那栋灰白色三层小楼??那是轻松慢行的技术研发中心，也是糖糖日常录制音频课程的地方。据说她每天清晨六点准时出现，穿着素色棉麻长裙，盘腿坐在冥想室中央，声音通过隐藏式收音设备传入云端服务器，再被打包成《睡前呼吸法》《通勤解压指南》等付费内容，卖到全国甚至海外。

他正看得出神，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哟，胖哥，真让你撞上了？”是伍惠茗，手里拎着一杯冰美式，妆容精致却难掩疲惫，“你不是说要去魔都看长江入海口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赵小锤挠挠头：“临时改主意了。再说……”他压低声音，“我听说糖糖最近状态不太对劲。”

伍惠茗眼神微闪，抿了一口咖啡，没接话。

两人并肩往园区里走。沿途经过自动化车间，透明玻璃墙内机械臂精准地完成毛巾折叠、精油调配、艾灸盒封装等一系列动作。一台机器人正将一盒“五行能量香”装进快递箱，标签上印着“北京市朝阳区某CBD写字楼，收件人：林女士，备注：今日情绪崩溃，请附赠语音安慰”。

“你知道吗？”伍惠茗忽然开口，“上个月，有个用户连续听了七天糖糖的‘自我接纳冥想’，然后给她寄来一封手写信，说终于敢去医院确诊抑郁症了。”

赵小锤怔住：“这么厉害？”

“不止。”她苦笑，“还有人说，听着她的声音睡着，梦里见到了去世的母亲。”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远处传来钱德勒骑车经过的声音，车铃叮当响，像某种提醒。

“但问题也在这儿。”伍惠茗停下脚步，“越来越多的人把糖糖当成心理医生、人生导师、甚至精神寄托。可她只是个按摩师，一个会唱歌、懂点中医理论的女孩。公司现在把她包装得太神了，神到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赵小锤心头一紧：“你是说……她在透支？”

“不只是她。”伍惠茗望向研发中心顶层那扇亮灯的窗，“整个体系都在透支。你以为那些爆款课程是怎么来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录制，AI剪辑拼接，再用大数据分析用户反馈，反向调整语气、节奏、背景音乐。糖糖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中间只有半小时吃饭时间。她上个月晕倒在录音间，对外说是低血糖，其实是过度疲劳引发的心律失常。”

赵小锤拳头攥紧：“那公司呢？就不能让她歇几天？”

“歇？”伍惠茗冷笑，“你知道轻松慢行现在的估值多少吗？八百亿。投资人盯着每一个数据增长曲线，用户留存率、日活、打赏金额、课程复购率……一旦糖糖停更三天，股价就得跌五个点。董事会已经开会讨论过，要不要启用AI仿声技术，用她的声音模型继续输出内容。”

“放屁！”赵小锤脱口而出，“那还是她吗？那是傀儡！”

“所以我说，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伍惠茗盯着他，“你是最早发现她才华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敢当面怼公司营销策略的外部合作者。上次你在直播间说‘别把技师当工具人’，弹幕炸成什么样你知道吗？百万粉丝刷‘求胖哥救救糖糖’。”

赵小锤愣住。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糖糖的情景。那时轻松慢行还只是垡头一家普通连锁店，她在角落给客人做头部按摩，一边按一边轻声哼歌。那声音不惊艳，却有种奇异的安抚力，像是夏夜树荫下的风，轻轻拂过耳膜。他顺手录了一段发到网上，没想到一夜爆红。

可现在呢？那个爱笑、会害羞、喜欢边工作边吃小饼干的女孩，已经被层层光环包裹，成了行走的IP符号。

“我能做什么？”他低声问。

“揭露真相。”伍惠茗直视着他，“你有镜头，有影响力，最重要的是，你还保持着清醒。明天垡头旗舰店开业典礼，董事长要亲自出席，各大媒体都会到场。如果你能在直播中提出质疑??关于员工福利、关于内容生产机制、关于糖糖的真实状况??一定会引发舆论风暴。”

赵小锤沉默良久。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开撕，轻松慢行可能封杀他所有合作权限，连带影响他正在筹备的“平民康养计划”。但他更清楚，如果什么都不做，糖糖迟早会被榨干。

“好。”他终于点头，“但我有个条件??我要见到她本人，面对面聊一次。”

伍惠茗松了口气：“我来安排。今晚九点，研发中心后门，别带设备，别穿得太显眼。”

当晚，赵小锤换上一件旧卫衣，戴上棒球帽，悄悄潜入园区。夜色中，轻松慢行的招牌灯光柔和如水，而隔壁申洲国际的厂房依旧灯火通明，流水线运转不息，仿佛永不停歇的巨兽。

他在约定地点等了近二十分钟，才看到一道纤细身影匆匆走来。是糖糖。她比视频里瘦了许多，眼窝微陷，唇色偏淡，但仍努力挤出笑容：“胖哥，好久不见。”

“你瘦了。”赵小锤开门见山。

糖糖低头扯了扯袖口：“最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