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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刘局长不是一个人（第2页）

“忙到需要靠安眠药入睡？”

她身子一僵。

“我知道很多事。”赵小锤放缓语气，“我也知道你现在很难拒绝任何安排。但我想问你一句??你还喜欢这份工作吗？”

糖糖怔住，许久未语。夜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脖颈处一片淡青色淤痕??那是长时间佩戴降噪耳机留下的印记。

“我喜欢帮人放松。”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可现在……我不是在帮人，我是在表演‘能帮人’。每次录音前，运营都会给我一份脚本，告诉我哪句话要说得温柔些，哪个词要带点哽咽感。他们说我‘共情能力强’，所以必须保持高频率输出情绪价值。可我自己……其实早就麻木了。”

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昨天有个粉丝留言说，听了我的课，终于鼓起勇气跟父母出柜。我看着那条评论，明明该高兴的，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只是机械地回复了一句‘为你开心’，然后继续录下一段‘如何化解家庭矛盾’的课程。”

赵小锤心口发堵。

“最可怕的是，”糖糖苦笑，“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情绪是真的，哪些是为了取悦听众演出来的。有时候半夜醒来，我会问自己：如果我不再说话，这个世界会不会立刻把我忘记？”

“不会！”赵小锤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会被记住，是因为你是糖糖，不是因为你会念稿子！”

糖糖怔怔地看着他，泪水终于滑落。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分开。伍惠茗从暗处走出，脸色凝重：“有人发现了异常进出记录，保安正在排查。你快走。”

赵小锤临走前深深看了糖糖一眼：“明天，我会让所有人听到你真实的声音。”

次日上午，垡头旗舰店开业仪式隆重举行。红毯铺地，彩球纷飞，董事长携高管团队集体亮相。记者云集，直播信号同步推送到各大平台。钱德勒也骑着他的飞鸽山地车赶到，架好手机开始转播。

正当主持人准备邀请董事长致辞时，人群后排突然响起一声洪亮呼喊：

“等等！我有个问题！”

全场哗然。镜头齐刷刷转向声源??赵小锤拨开人群走上台前，手中举着一部手机，屏幕显示着昨晚与糖糖对话的录音界面。

“在你们宣布又一家‘康养生活馆’落地之前，请先回答一个问题：轻松慢行的成功，到底建立在谁的痛苦之上？”

现场瞬间安静。

“我知道你们想听漂亮的数据。”赵小锤环视四周，声音沉稳，“门店扩张三百城，年营收突破两百亿，APP月活八千万……可这些数字背后，是一个女孩每天工作十四小时，靠药物维持状态；是一群技师被要求‘微笑服务到最后一秒’；是AI正在学习如何模仿人类最珍贵的东西??真诚与共情。”

他举起手机：“这是我昨晚和糖糖的谈话。她说，她害怕沉默，因为一旦沉默，资本就会找替身。那么我想问在场每一位消费者：你们愿意为一个疲惫的灵魂买单吗？还是只想要一段能治愈焦虑的录音？”

台下鸦雀无声。

董事长脸色铁青，正要示意安保驱逐，忽然大屏幕自动切换画面??竟是糖糖坐在录音间的实时影像。她摘下耳机，面对摄像头，缓缓开口：

“大家好，我是糖糖。今天我不讲课，不说疗愈技巧，我只想说一句真话：我很累，我不想再假装快乐了。”

全场震惊。

紧接着，全国各地分店的技师们纷纷响应。成都店的小林放下按摩油：“我也想休息。”上海店的老陈摘掉工牌：“我们不是机器。”广州店的阿珍含泪道：“请让我们体面地工作。”

网络瞬间沸腾。“#救救糖糖”冲上热搜第一。监管部门介入调查企业用工合规性。投资者紧急召开电话会议，讨论品牌危机应对方案。

三天后，轻松慢行发布公告：暂停所有新店扩张计划；成立员工心理健康委员会；糖糖将进入为期三个月的带薪休假，并参与制定新的内容创作机制。

而赵小锤，重新坐回直播间。镜头前，他拆开一包普通按摩膏，笑着说：

“今天我们不探店，不吹牛，就聊聊怎么给自己松绑。肩膀酸了，就停下来揉一揉；心累了，就允许自己歇一会儿。这世界从来不缺拼命的人，缺的是敢说‘我需要帮助’的勇气。”

弹幕缓缓滚动，不再是“666”或“打赏”，而是一句句真实的倾诉：

“我昨天辞职了。”

“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谢谢你们，让我觉得不孤单。”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他微微发亮的额头。他知道，这场仗还没结束，但至少，有人开始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