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蚀天君忽然抬头望天。只见原本晴朗的南海上空,竟缓缓浮现出一朵巨大的血色莲花虚影,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瓣上都浮现出一张痛苦哀嚎的面孔,仿佛亿万亡魂正在其中挣扎哭喊。
“不好!”阴神猛地站起,“彼岸花一旦显现,就意味着忘川河已经开始倒流!若让它彻底绽放,整个八欲天的生死秩序都将崩塌!”
“我们必须立刻脱困!”牛头怒吼,再次撞击符文锁链,这一次他调动全身阴气,化作一头狰狞牛首虚影,咆哮着撞向瓶颈。
轰隆!
整座羊脂玉净瓶剧烈摇晃,瓶身裂开一道细纹,但几乎瞬间便愈合如初。
“没用的。”阴神叹息,“这瓶子认主了。现在它的主人不是幽冥府君,而是那个叫陆昭的孩子。除非他主动放我们出来,否则谁都破不了这封印。”
“那就让他放!”马面咬牙切齿,“我们可是酆都正神!他敢囚禁我们,就不怕将来魂飞魄散吗?”
“怕?”噎鸣嗤笑,“你觉得一个连生死簿都敢拿来炼法的人,会在乎你们两个翻车专业户的威胁?”
就在众人争执之际,瓶外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各位吵得这么热闹,不如先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青衣身影踏浪而来,足下踩着一片荷叶,每一步落下,海水便自动分开成两道拱桥。那人面容清俊,眉心有一枚月牙形疤痕,手持一柄青铜长尺,尺上刻满古老符文。
“判官?”牛头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衣人微微一笑:“我是奉命前来回收失物的。不过……看来东西已经不在你们手里了。”
他抬手一指天空中的彼岸花虚影,神色凝重:“更麻烦的是,有人正在尝试重构‘孟婆桥’。”
“什么?!”阴神失声,“孟婆桥是连接阳间与幽冥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被人擅自重建,阴阳两界将彻底交融,活人可见鬼神,死者可留人间!届时瘟疫横行、灾厄四起,整个世界都会陷入混乱!”
“而且。”判官缓缓道,“根据最新情报,陆昭的母亲,正是三十年前失踪的前任孟婆??苏婉儿。”
全场寂静。
“你说什么?”噎鸣喃喃道,“苏婉儿……她不是因为泄露幽冥机密被贬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吗?”
“那是对外的说法。”判官冷笑,“实际上,她是自愿放弃神位,带着未完成的使命转世为人。她的任务只有一个:孕育出能够重启孟婆桥的‘桥梁之子’。”
“所以陆昭……”马面声音发抖,“他是注定要走这条路的?”
“不错。”判官点头,“但他现在走得太快了。正常情况下,巫瑶候选者需经历九次生死劫难才能逐步觉醒能力。可陆昭刚出生三天,就自行激活了生死簿残页;七岁那年,他梦游时曾召唤出三百年前战死的将军亡魂为其守夜;去年冬天,他甚至在梦中修改了一位将死老人的寿元记录……”
“他已经掌握了部分生死权柄。”阴神沉声道,“难怪能驱使羊脂玉净瓶。”
“问题在于。”判官眼神锐利,“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有行为都是本能驱使,就像一头刚刚觉醒血脉的幼龙,还不懂控制自己的力量。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们必须救他。”噎鸣突然开口,“不是为了酆都,也不是为了维持秩序,而是为了阻止一场更大的灾难。”
“你疯了吗?”马面瞪眼,“他是敌人!他害我们被困在这里!”
“他是孩子。”噎鸣冷冷道,“一个被命运推上神坛的孩子。如果我们不去引导他,只会把他推向毁灭。”
“她说得对。”阴神罕见地赞同,“与其等他把整个世界拖进深渊,不如我们现在就帮他找到平衡。”
“可怎么帮?”牛头皱眉,“我们现在连瓶子都出不去。”
判官微微一笑,手中青铜尺轻轻一划,空中顿时浮现一道金色契约文书。
“这是我从酆都带来的‘赦罪令’,可以暂时解除羊脂玉净瓶对阴神的禁制。但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事成之后,亲自护送陆昭前往八欲天接受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