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胤摇摇头,尽可能平和的说:“我好了。”
从这个院子走到举办婚礼的大堂,要经过花园,花园里曲径通幽,有的地方只能够一人通行,到时将是她逃跑的最后机会。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小晚听到这个回答,没多说什么:“走吧。”
她紧张地等待着,和侍女一起向外面走。
路过门槛的时候,小晚忽然开口:“把碎瓷片留下。”
沈长胤停下脚步,浑身的血骤然变冷。
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松手,碎瓷片从袖子中迅速坠地。
小晚给她们让开了位置,“这是为你好。”
直到花园中,沈长胤才理解对方刚刚为什么说这句话。
每一个隐蔽的位置都有人在盯着,每一个她可能逃跑的地方都有侍卫或者穿着一身黑衣的人在驻守,这一路上天罗地网,绝不可能有她逃出去的机会。
她没有任何办法,但眼瞧着要到了婚礼大堂,还是最后搏了一下。
她推开身边的侍女,疯狂地向着王府大门跑去。
没有跑几步路,就被人按倒在了地上,地面粗粝的细石子磨在她的额头上,划出道道血痕。
她被压着拜了堂,被压着送到了那间红白色帷幔交叠的卧房里。
在浓郁的药香中,她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可脑中有一个念头是真实的——她的前途,她苦心孤诣、谨慎十几年为自己博得的未来,现在都成了一场空。
她望着满目的红白布料,眼神却没有聚焦。
在某些瞬间,她会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戴着草帽的身影,想起在公告牌前意气风发写策论的时刻。
又过了一会儿。
她所谓的新婚妻子给她递了一封信,紧接着就病危了。
被抢救,被抬出了卧房。
沈长胤跪坐在原地,只觉得一切发生得又快又慢,如同梦一般。
她也如同身在梦中一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和梦的走向。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清醒,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院子里还有侍卫在严密看守。
那封信静静躺在地上。
她睫毛微动,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那封信。
这是封遗书,她刚读到一半,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大步流星的声音。
有禁卫军急匆匆地冲进屋,看见她便实行了抓捕,一切是那么的快,沈长胤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捂着嘴、蒙着头塞到了一辆马车上。
有人强行拽出她的手,掰直她的手掌,将她的袖子向上抹去。
而后是冷凉的刀锋,从手腕处横着划过,血一滴一滴的流到碗里。
她被人压着,连蜷缩手指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的变凉,到最后疼痛都变得迟钝。
那群人拿着她的血走了,将她重新送回了婚房,也没有喊人来给她包扎,只是任由她躺倒在地上。
沈长胤看着天花板。
过了许久,体温终于渐渐回升,她没有死,勉强坐起来,重新捡起那封遗书。
静静地看了下去。
第二天上午,一具被白布包裹的干瘪尸体被送回了太子府。
太子府愤怒且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