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给在场的大小官员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三元郎一张小嘴也太厉害了。你若今天得罪了他,他绝不会等到明天把你讽刺一顿。有仇当场就报了。
好巧不巧,官家也是这么想的。
但在父爱滤镜之下,他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欣慰地想到:哎呀,肃儿有这么张嘴,以后登上帝位时,必不会被底下的臣子给欺负了去。日子肯定比他当初好过。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三元郎说的朕都省得。罢了,先说回劝农使,你做的比朕之预料犹有超出,想要什么赏赐啊?”
扶苏顿时一愣:不对,剧本好像不是这么排的吧?
但仁宗可不管,自己给自己加起了戏:“有功当升当赏,你原是从五品劝农使,按功劳当进一品的。”
“但你今年年方四岁,是文曲天降、少年英才。朕便做主再加一品,封你为从四品翰林学士,如何?”——
作者有话说:今天少少的,但是明天会多多的。[狗头叼玫瑰]
第99章第99章扶苏一怔:“你是说…………
年方四岁,所以特封为四品?
这说的是什么话,这还像话吗?
不少年逾四十的四品官,听了官家的话险些当场昏厥过去。他们在宦场沉浮了半生,从浊流官一步一个脚印,才在这不起眼的紫宸殿有了一席之地,已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了。
朝夕之间,地位还不如一个四岁的奶娃娃?
他们在心中悲愤呐喊着:官家啊!我等二三十岁的时候,您从来没说过一句“年龄相称,特封为二三品官”啊!
就连范仲淹、富弼、欧阳修等知情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妥。
知道官家您爱子心切、不舍得儿子矮人一等受委屈,可也得照顾下满朝文武的心情不是?把他们的心态弄崩了,谁来给大宋干活啊?
而且赵小郎……成王殿下明面上还是他们一派的人。他们得象征性地劝一劝。不然对立的那一派只会反对得越狠,说得更难听。
说得好,但是问题来了。
谁去做阻止官家宠儿子的恶人呢?
范仲淹:我新认的徒弟,你去。
欧阳修:我和成王殿下不熟,不方便开口,还是你去吧。
富弼:我还是成王殿下的座主呢。你俩去!
三位青史留名之臣幼稚地打起了眉眼官司。趁着这个空隙,果然如他们所料,有人坐不住地跳了出来:“官家请三思啊!”
三人齐齐看过去:谁啊,这么勇?
他们三人难以抉择谁来开口,就是因为劝诫的活难做啊。单说三元的光环加身,加上劝农使实打实的功绩,连升两级一点儿也不过分。唯一值得劝谏的点,就是官家优宠过重,会滋生赵小三元的骄横之心,对他未来的仕途不利。
但偏偏知情者皆知,人家已经是一品亲王、未来的东宫了,四品官衔纯属埋汰人。骄横在哪?不利在哪?
但那一位站出来劝谏的勇士,却给出了另一种说辞。他一脸慷慨,掷地有声:官家啊,您别急着封赏三元公啊,您唯一的儿子也是四岁呢。三元公来日必然官途亨通,但他跟成王殿下不熟啊,您把他捧得太高,不是让两个人都难做嘛?
这话糙理却不糙。但范仲淹等人俱是一脸复杂神色。无他,只因说话的人错了。
这一番慷慨陈词的,正是仁宗宠妃张贵人之伯父——朝堂后世都赫赫有名的外戚张尧佐。也是联合保守派将范仲淹、滕子京等新政官员一一逐出中央的罪魁之一。
仁宗:“……”
仁宗:“…………”
“朕、朕知晓张卿一片好心。”
后半句话尽在不言之中:但朕求你别说了,真的。
你一个妃子家的外戚劝朕要疏远信重之臣子,优待皇后的嫡子,摆明了是在挑拨两人关系。偏偏还被臣子兼嫡子本人听到了,你让朕的脸皮往哪里搁啊!?
“咳咳咳咳咳!”
仁宗战术性咳嗽,顺势把头心虚地偏向一边,不去看扶苏的眼神。
再看当事人扶苏呢?初闻“成王殿下”时他愣了一下。听完全程后他煞有其事地思考:嗯,倘若不考虑三元就是成王的话,这话颇有几分道理。但从周遭人的窃窃私语得知张尧佐身份后,他一个没绷住,笑了一声。
“噗。”
怎么那么好笑啊!
尤其是代入了隐藏身份后,更是好笑了好几倍。我和我自己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