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笑两声,片刻后方才讪讪答道:“是……前几日有几位兄弟去驿站时的开销,账簿却未记录,我便想着让他帮帮忙。”
“你撒谎。”华计然冷言道。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唐捕头脸色骤变,却强装镇定道。
“你方才说的是私事,现在为何又改口说是公账未补?”华计然冷冷地看着他,“唐捕头,想好了再答。”
“这……”唐捕头张了张嘴,面色微僵,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却半晌无言。
“你口中的几位兄弟分别都是谁?”
唐捕头面色发白,张了张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驿站支出素来有通报,若真有开销,报于府衙便是,何须半夜三更叫人悄悄去查账?”华计然又问。
唐捕头额角冷汗涔涔,手心早已湿透,硬着头皮回道:“这……正巧属下当值,便顺手叫了他去。”
这人太不老实,华计然直接打断他:“最后,本官问你,账簿呢?”
这句话,问到了他的死穴。
唐捕头咽了口唾沫,心如擂鼓道:“属下……属下让周支计先处理,就先去前廊打盹儿了……哪知回来时,火……火已经起来了……”
“嗯?”华计然眉头微挑,神色愈发冷冽,“你身为捕头,当值期间却在前廊小憩?”
唐捕头刚想辩驳,但又想起什么,还是默默应下了。
“昨日值夜的除了你还有谁?”华计然又问。
“还有文书董重文。”唐捕头低声回道。
“只有董文书?”华计然心生疑惑,她记得,值守簿上清楚地写明了,更夫王明和他们一同值夜的。
唐捕头垂着头,又嘟囔了一句:“还有刘捕头……”
华计然皱眉道:“叫这二人分别来见。”
先进来的是董文书。
华计然斜睨着他,声音带着几分寒意:“你可知罪?”
董文书面色蜡黄,扑通一声跪下,慌张地回道:“下官……不知所犯何事。”
华计然不紧不慢地道:“你职司文书,理应熟稔账目。账簿上少了一笔银钱,你可曾察觉?”
董文书愣住,神情越发慌乱:“少了钱?下官……不曾知晓。敢问是哪一笔?”
“前几日,驿站接待所用之款,并未录入府中账簿。”
董文书一愣,迟疑道:“驿站的接待款?可驿站本月……并未接待过外客啊。”
“唐捕头!”华计然转过头冷眼瞧着他。
唐捕头脸色陡变,他知两人所言已然冲突,顿时跪倒在地,额头的细汗湿透了鬓角。
华计然又问道:“董文书,昨日值夜的还有谁?”
“还有……”董文书话到嘴边,似乎是想起什么,又低声答道,“还有刘捕头……”
华计然目光深沉,心头泛起一丝波澜。
刘捕头的名字,并不在值次簿上。而如今,唐、董二人却皆言其在场,看来此事远比表面复杂。茂别的水,似乎越搅越浑了。
华计然命人将刘捕头唤来,与唐捕头、董文书一同立于堂下。
她沉声道:“你们三人当值之夜,账房走水,周支计丧命。按律,该押入牢中问罪。”
可语锋一转,缓声道:“但此案疑点重重,本官念在诸事未明,暂留尔等一线回话之机。”
她看着三人冷言道:“接下来本官所问,须一一如实作答。若是答得慢了、对不上话了,鞭刑伺候。”
说罢,华计然问道:“昨夜是何时起火?”
三人几乎在同一刻脱口而出:“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