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照亮皇城的天空,豆大的雨滴敲在芭蕉叶上,顺着卷叶的脉络流淌而下。
丝丝潮热爬上花椒和泥的墙壁,蔓延至紫檀雕螭纹拔步床前,重重叠叠的绛红帐幔垂至地面,一架金漆点翠黄花梨屏风静静地立在床边,将一切暧昧的气息和床上异动都遮蔽。
鎏金兽首博山炉里燃出苏合香的甜腻味道,在偌大的宫室里仅有的两盏灯前飘荡。
夜很静,连宫人的脚步声都无。
更将帷幔内的动静映衬得无比清晰。
突然,雷声动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窗外大雨瞬时如瀑,屋内喘。息连连。
一只细瘦白皙的手无力地搭在床边,像是外面被暴雨摧残过的花骨朵,蔫蔫的,抬不起来。
谢明夷的脑子有一瞬间放空,现在他浑身瘫软,骨头都似塞满了棉花,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覆在心头,连黏湿的发丝粘在脸上,都没力气拨去。
陆微雪他怎么……怎么能……
谢明夷的脸红得近乎滴血,受刺激而溢出来的眼泪混着汗珠,留在颤抖的睫毛上。
他小口喘着气,尽力撑着胳膊起来了一些。
丝绸里衣软滑,领子早被扯得过了限度,随着他急切的动作,右肩的衣服滑落下肩膀,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稀显现出深深浅浅,交错不一的红痕。
谢明夷刚想尝试拨开重叠的红帐,腰身却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道抱住,继而将他整个人都拉回了床。
“嘶……陆微雪!”
他的警告没用。
后背紧紧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谢明夷想挣扎,手脚却被男人控制住,在体型和体力的差别之下,他很快便败下阵来,只能乖乖地被陆微雪从背后抱在怀里。
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日夜,他都被陆微雪这样抱着睡着,每每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竟面朝陆微雪这个大魔头,依偎在他胸前,还以一种极为舒服的姿势、充满依赖地依靠在男人怀里时——
谢明夷都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陆微雪折磨他的手段很简单,却也花样频繁。
但每一样都足以让他崩溃。
比如现在,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冽幽香将他包围,冰凉湿润的嘴唇凑近了他耳垂,而后轻咬了一下。
沙哑的声音里裹挟着如毒蛇缠绕般的诱惑:
“舒服吗?央央。”
第76章美人多大的恩宠?
夜雨渐停,正是初夏时节。
明媚的阳光格外怜人,伴随微风倾洒在琼楼玉宇间。
宫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洒扫侍奉,井然有序。
一炷香燃尽,六水便拿了拂尘,整理好帽子,带着几分紧张感,踏进了殿中。
一架屏风将他与拔步床隔开,也阻拦了外人的视线。
帝王威严,不容许任何窥探。
六水弓着腰,低眉顺眼,稳住了嗓子,道:“陛下,到上朝的时候了。”
不同于以前干粗活,今日是他头一回当差,也是他自入宫以来,离天子最近的时候。
何况他面前不只有大周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子,还有天子心尖上的美人。
六水敢肯定,不光他没见过这位美人,这座宫殿里的所有宫女太监都没见过。
原因无他,陛下实在将美人护得太严,晨时带走,昏时带来,衣食住行,都由陛下一手承担,他们这些宫人想侍奉都没办法。
至于美人的身世容貌等消息,连宫里最善打听的黄公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六水正胡乱想着,余光忽然瞥见一只手掀开了帐幔。
他默念着师傅的教导,连忙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心里默念绝对不能冒犯天颜。
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只本来已掀开帷幔的手,又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