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焕一个晃神,然后他立即退开,轻哼一声道:“谁让我欠了你的酒,不得不还人情。”
“哦,你说那酒啊!”
棠溪珣道:“我开玩笑的,那不是什么宫廷赐的御酒,只不过是在大街上随便买的而已,车夫本来想带回去喝,被你喝了。我已又赔了他两瓶,展大人不要太自责。”
展焕:“……”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这人。
棠溪珣却笑了,长身而起,拱了拱手道:“但不管怎么说,都要恭喜展大人立下大功。今日撞破了这处赌场,可谓是功德无量啊!”
烛光亮在他的眼中,将他苍白的肌肤映照得分外柔和,却又说不出的清冷,宜笑宜嗔,若冷若热。
“立大功?”
终于,展焕将目光从棠溪珣的脸上转开,冷冷一笑,说:“我看是摊上大事了才对吧?如此多的朝廷官员,竟在此处放浪形骸,做出种种不堪丑态,偏偏被我给碰上了……”
他转头问棠溪珣:“这就是你一开始想要合作时,和我说的社稷之功?”
棠溪珣道:“不错,这里是昊国设立在西昌的据点。”
展焕一震:“可有证据?”
棠溪珣道:“你选择跟我合作的一刻,应该就准备相信我的话了吧?”
——其实他一点也不信。
因为他深知棠溪珣的狡猾、功利和狠毒。
他选择合作,只是因为——
展焕深吸了一口气,道:“即便知道了是昊国的据点,我们也无法再查得更深了。”
棠溪珣道:“最起码这处地方算是废了。”
确实如此。
现在的情形就是,西昌不愿和昊国宣战,就不能把这件事做得太绝,否则撕破脸了也没有好处;
但相应的,昊国自己理亏,就算被西昌杀了手下,捣毁了据点,也只能自认倒霉,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此,棠溪珣和展焕都心知肚明。
展焕沉吟了片刻,又问:“那你说的二皇子跑到哪里去了?”
棠溪珣摊一摊手,苦笑道:“自然是跑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纵然有心也拦不住他,还得劳烦展大人派人找上一找了。”
当下,展焕便下令继续搜查管承林,棠溪珣也站起身来,跟着他一同出去。
而在离开的时候,棠溪珣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晦涩难辨的神情。
他还记得刚才在管承林极端愤怒之下喊出的那句话。
——“还我性命!还我双腿!”
这是否代表着,他对前世发生的事情还隐约有些印象?
棠溪珣现在非常想知道前世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没有重生,他甚至还不会有这样多的疑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系统提供的那本书中,所有的情况乍看起来如此吻合,将外面的表象揭开,内里真实的原因却又如此的天差地别。
比如书中描写,管疏鸿利用药物玩弄别人的身体,控制别人的精神,再以此发展奸细,完成霸业,现在看来,不能说这事情是完全胡诌出来的。
因为确实有这样的药,有这样的情节。
可是做这事的并不是管疏鸿,而是他的父皇,真实的手段虽然不体面,也远远没有书中形容的那样龌龊。
棠溪珣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这书就仿佛街上胡传的谣言,要不就是那种街头乱写的话本子,只知道些事情的皮毛,剩下的就任意演绎。
因为管疏鸿是其中的主角,为了增加他身上的情节,甚至会把其他人做的事情都张冠李戴到管疏鸿的身上。
这真相一点点被揭开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从一开始,他会去接近管疏鸿,使出百般手段来引诱对方,肆无忌惮地吐露出虚假的爱语,都是因为他相信了管疏鸿是个无耻的种马。
所以,他们不过是在相互玩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