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平平,至于那三头妖怪生死去向,他只字未提。
姜义手上的动作停了半拍,方才抬起头,定定望向这个大儿子。
那双眸子,依旧清澈温润,仿佛一泓古井。
只是这井水太深,看似澄澈,却总让他觉得,底下藏着些说不清的东西。
终究,他什么都没问。
只淡淡应了一声“嗯”,便又垂下头去,细细擦拭手里的棍子,仿佛那一道道铜箍的纹理,比天大的事都更值得琢磨。
父子同处几十年,话已不必说透。
姜义信得过这个儿子。
他若不说,自有不说的缘由。
院子里一时静极,只余那“沙沙”的拂拭声。
良久,姜义才像随口闲话般,换了个话头:
“你如今……这身修为,竟是什么章程?我眼下,却是半点都瞧不穿你了。”
此话并非虚言。
从昨夜里起,大儿气机忽隐忽显,时而如深渊,时而如顽石,变幻莫测,早已超出他的认知。
姜明闻言,放下了茶杯,神情难得收敛。
他略一沉吟,像在斟酌字句,方道:
“孩儿如今,算是神意已明,侥幸入得那性命双全的门槛。”
姜义心下虽早有几分揣测,可亲耳听他开口,眼底仍闪过一抹精光。
性命双全。
他修了大半辈子,自然晓得这四字的分量。
此境已非凡俗,足以当得一声“仙师”。
姜明瞧见父亲的神情,便知他已明白,遂接着解释道:
“到了这一步,不再局限于体内真气气息,可以意念调用天地之力。”
“是以挥手杀敌,凭虚御空,都只是寻常的把戏,不过是念头一动的事。”
他顿了顿,便又补充了一句:
“一些古籍里记载的神通法术,也都能慢慢着手修行了。”
姜义的目光,在那根横陈于膝上的铜箍棍上,停留了许久。
棍身冰凉的触感,透过布衣传到掌心,一如往昔。
可他心里却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抬起头,那张刻着风霜的脸上,瞧不见太多情绪,只是那双眸子,比先前要沉静了许多。
“那……再往后的修行呢?可有眉目了?”
姜明对此,却似是毫不意外,仿佛早就料到父亲会有此一问。
他不假思索,答得行云流水。
“性命双全之后,自然便是炼精化气。”
“引先天一炁入体,洗炼这一身浊精,待到后天污浊之气尽数化去,只余那一点先天纯阳,便算是身子清净,再无挂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