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愉坐在油灯旁,脸色难看得紧,“用不着你操心。”
赵九重走了以后,贺岁愉拴上了房门,她脱了鞋子爬上床,半点儿睡意也无。
从沧州到复州,这么一路过来,几经生死,走到现在,却分道扬镳,只剩下一点点渺茫的交情。
这多少让贺岁愉有点烦闷。
但是她绝对不会跟着赵九重一起去前线送死。
她当初穿越过来,心中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要活下去,要在这个乱世好好的活下去。
不会为任何人动摇。
***
翌日天明,
贺岁愉醒的很早,醒了以后,第一时间开门出去,隔壁的房间门关着。
她正在纠结,赵九重是还没醒,还是……还是已经离开了。
她要不要敲门看看,但是昨晚他们刚刚不欢而散,她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他也太没面子了吧。
忽然,门开了。
贺岁愉抬眼望去,店小二抱着换下来的床单和被罩从房间里出来。
“他走了?”贺岁愉惊讶。
店小二点点头,“对,这间房的客人已经走了。”
店小二见贺岁愉不说话了,便转身快步往楼下走,他还有一大堆活儿要干。
“等等——”贺岁愉忽然又叫住了他。
店小二回过头来,“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贺岁愉垂着眸子,语气冷了点儿,“小哥,你可知道这附近上哪儿去租赁房子么?”
“您出了客栈直走,再左转,然后就能看见一家牙行,您可以去那儿看看。”
店小二抱着东西下楼,贺岁愉转身进屋,却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碎银子,她刚刚出去的太急没有注意到。
贺岁愉数了数。
他还真是大方,身上一共七两银子,就给她留了五两。
她紧紧地攥着碎银子,拿起来想砸到地上,高高举起的右手颤动了几下,最终没有砸下去。
她现在已经有钱了,谁要他的臭钱!
贺岁愉不知道自己心头的火是从何而来,明明现在的场面她早先都已经预料到,但她就是很生气。
她用了早膳以后,按照店小二说的路,找到了那家牙行。
贺岁愉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下意识左右打量,很快便有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迎上来,“小哥,你是来租房的吧?”
贺岁愉在外仍然是男装打扮。
男人长着一张马脸,留着一撮黑色的小胡子,皮肤有点黑,对着贺岁愉满脸是笑,脸上的褶子十分明显,尤其是眼角细密的褶子都炸开了花。
贺岁愉打量了他一眼,心道:这就是中介啊。
她点了点头。
马脸男人笑容更热情了,“小哥想租什么样的房子?”
贺岁愉跟牙人沟通了她想要租什么样的房子,牙人当即带着她去看房子。
那马脸的男人先领着贺岁愉去了头一家,巷口极狭窄,约莫只有三尺宽。
虽然说现在是上午阳光正好的时候,狭窄的巷子里面仍然乌漆嘛黑一片。
走了一段以后,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贺岁愉连脚底下的路都看不清,一脚踢在凸出来的土包上,差点儿迎面摔出去。
这家在巷子最里面,牙人带着贺岁愉走了好远一段才走到,走到深处,贺岁愉觉得白天走在这样黑暗狭窄的巷子,都觉得有点儿害怕。
牙人敲了敲门,一个干瘦的、脸色蜡黄的女人给他们开了门,她捆着打了补丁的围裙,一只手拿着一把还沾着泥土的翠绿小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