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那之后,还攒钱,在冰城买了套房子,挂林冉名下。
黄炎说到这,用的词是听说。
林德飞将这件事瞒得很深,买房是托了人的,手续也是让周曼茹去办,并告诉她,千万不要声张。
谁都不知道,连黄炎也是在最近,从宋思听口中知道的这套房子。
“我说呢,这几年,我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了,让人去把他老婆住的地方都翻了个遍,愣是什么都没找到,”黄炎说到这里,冷冷笑了一下,“原来在那。”
让人去翻周曼茹的住处,应该就是她撞见的那一次,以及周曼茹被刺那一次。这两次,都是她有了什么动作,一次是她回来鹤城,一次是她发现了山上这间房子。
黄炎口中要找的东西是证据,也就是说,黄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证据的存在,这估计也是他一直关着的林德飞而没办法杀他的原因。
宋思听沉默,真相的重量压得她失语。
黄炎也缓了一会,没有开口,似乎在陷入回忆。
雪簌簌下着,冻僵硬了躯体,顺道也冻住了思考。
一行人默默下着山,走了一段,宋思听问他:“因为林德飞手上有你买凶杀人的证据,所以你才要关他。”
“这一段林德飞在录音中没有提到吗,”黄炎奇怪开口,随后,略微一顿,反应过来,“哦,那个时候确实来不及,是我老糊涂了。”
“刚才说到哪了,他在冰城买了房子……”
林德飞安静了两年,这两年,他也在默默关注宋思听。
一份是因为黄炎的嘱托,让他留意善后,别让宋拜山家人察觉出什么来;一份是因为内疚吧。
毕竟他杀了宋拜山,剩下一个老婆子和一个未成年,面对亲人离世,面对巨额债务,似乎很难活下去。
林德飞想着,要是她们两个人真的渡不过去,他也能帮就帮。
但出乎意料,她们两个人还真的撑过来了,生活也慢慢步入正轨。
他失去了一个赎罪的机会。
林德飞看着她们一家日子越来越好,看见宋思听越来越出息,更觉身上诅咒加深。
日日夜夜,日夜难寐。
之后,他听说杨翠兰死了,一个老太太,独自死在家里,尸体都是一周后发现的。宋思听一个比林冉大不了多少的女孩自己操办的葬礼。
自那之后,林德飞每每闭上眼,梦里都是宋拜山流着血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再到后来,他的面容都看不大清,唯一只有的,就是一双流着血泪的眼,在永恒的黑暗中,一双接着一双。
有的时候现实里也恍惚,浮现在每一个手边。
林德飞疯了。
他辞去了工作,回了鹤城,成日里什么都不干,就光发呆,盯着一处呢喃。
那个时候还不时兴心理医生,老一辈人眼里这就是鬼上身了,周曼茹还找出马仙过来看了。
说就是有脏东西,两个,一个中年男人的形象,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形象,趴在林德飞的背上。
周曼茹被吓愣了,还请了个保家仙。
但是林德飞的症状依旧不见好转。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好不了的。
至少在他死之前。
他不想死。
家里的钱,够周曼茹母女俩活下去,林冉以后的生活,也能有个保障。
他该去做些什么了。
他把他留下的证据复制了一份,原件被他藏在留给林冉的那套房子里。
另一份,他带在身上,除夕夜那天,带去了厂子旧址。
寒风中,林德飞目光凝着宋拜山死去的那个地方,抖着手,拨通了宋思听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