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宋湄听说萧峥平常都是步行去上学,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天天念书坐着不动不利于身体健康,每天能走这么一段路去学堂也不错。
但这会儿孩子明显都发烧了,还要走路过去,也是宋湄没想到的。
“都这样了还走路去学堂?”宋湄蹙眉道,“怎么不跟周嬷嬷要辆车?”
轻尘不说话了。
大夫已经开好了药方,又留了一包丸药,这就要起身告辞。
宋湄和周嬷嬷一起送大夫出门,顺带问了一句,萧峥究竟怎么回事。
周嬷嬷叹气:“这事说来话长。”
萧峥是五岁时候被萧观接来府上的,得知他从前在乡下私塾已经开蒙,便将他送去了周家学堂。
老夫人那会儿虽然不待见这个孩子,但还是安排了车夫送他上下学。
老夫人安排的车夫是赵嬷嬷的丈夫胡大,这胡大仗着自己是宁寿堂的老人,看萧峥年纪小,好糊弄,不在乎也不重视,时常吃酒误事,十天里能让萧峥迟到个四五天,频率可谓是相当惊人。
后来萧峥就直接不坐车了,改步行前去学堂。
赵嬷嬷忍不住跟萧老夫人抱怨:“本以为是乡下来的孩子,淳朴本分,没想到竟还是个这样的少爷脾气,才几天功夫就嫌了起来。”
萧观这会儿已到了说亲的年纪,却突然不声不响弄回来这么大一儿子,难免影响到人生大事。老夫人正在和萧观别扭着,又舍不得责备自己的亲孙子,难免迁怒于没有血缘关系的萧峥。
在萧峥过来宁寿堂请安时,老夫人便直言问他,为什么不乘车上学了,可是车夫有什么不妥?
萧峥看着老夫人一脸想找茬儿的样子,平静道,“无事。”
萧老夫人板着脸继续教育道:“你父亲和祖父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一门心思在读书上,从不在吃穿用度强有过多追求。你也该好好学着他们,在该上学的年纪把心思放在读书上,莫要旁生枝节。”
这话在萧峥听来,就是他倘若要说这个车夫不妥,再问东要西,就是旁生枝节了。
他也明白,老夫人这是不喜欢自己,不论自己说了任何问题,对方也不会解决,只会自讨没趣。
萧峥年纪虽小却不卑不亢,慢条斯理道:“先生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走这段路上学原就不算什么,我以前都习惯了的,走路去学堂就好。”
老夫人拉足了阵势想要给萧峥立规矩,好好教育一番,再没想到被这样一个五岁的孩子反将了一军,她脸色越发冷峻,“你当真不用?”
萧峥掷地有声:“当真。”
周嬷嬷带着轻尘去后头煎药,石砚去了外头烧水,屋里就只余了宋湄和萧峥两人。
宋湄对着萧峥小声询问:“你是不是因着当年跟老夫人说过不用车的事,才执意要走路上学?”
萧峥取了丸药准备服用,没有说话,但看着他明显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宋湄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那时才多大?都这些年过去了,说过的话也早该忘了。”
萧峥小脸都烧红了,低头服药的同时还不忘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显然并没有忘怀。
宋湄:……
要不人家怎么是男主角呢。
坚韧顽强,意志坚定,就算是头疼晕眩,险些站都站不住,也决计不会食言反悔,主动开口找人帮忙。
好吧,那她收回刚才的话,给他想点别的办法。
因为有客人在,王姒求表现,要过去伺候老夫人用餐,正在宋湄纠结自己也跟着过去侍奉,还是按照平常的节奏来的时候,老夫人先说,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虚礼,让王姒过来坐。
宋湄才松了一口气。萧峥离开后,宋湄觉得有些困,回房补了个回笼觉后,又把昨天熬夜看到大半的话本儿打开,花了半个时辰读完。
自此,萧琳琅之前送来的六本话本也全部看完。
宋湄收拾好了书册,又取了两包自己小厨房做的松子糖和核桃糖,去找萧琳琅还书。
去到宜秋院后,宋湄才知道萧琳琅今天并不在房中,听侍女芍药说,方才陈大公子来了一趟,姑娘出门送他去了。
宋湄道:“那日在宁寿堂光见到了陈大夫人,没听说陈大公子也跟着来了。”
听说陈珲明年秋闱就要上场了,还以为他要在家中用功呢。
芍药道:“听说陈公子原就是跟着夫人来了的,只是沿途特地去拜访了两位大儒指导功课,这才耽搁了。二夫人进屋坐坐,姑娘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