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观猜测,并非岳母不教,只是宋湄没刻苦地去学过。
他猜得半分不差。
屋子里伺候的人,听着世子和少夫人这番对话,人人都觉得世子太严苛了。
那一张金尊玉贵的嘴,说不了甜言蜜语。
让人惋惜,却又不意外。
要是萧观会说违心的话来讨好谁,那才是日不落,月不升了。
永不会有那样的时候。
不过,其实萧观的话并未说完。
事情简单是一回事,宋湄肯自己操持,摆脱懒散,就是好事。
他又道:“你愿意自己做,很好。”
看她如此高兴,应当赞赏她有这样的态度。
宋湄笑起来,并不推辞:“是呢,若我母亲看到,肯定会高兴的。”
宋母郑映澜是嘴硬心软的性子。
嘴上说要好好教导宋湄,可实际上,心疼她幼年体弱多病,从不肯真正让她吃过什么苦,费过什么心。
在家有母亲,有姐姐在头顶撑着,若遇上今日的事,即使让她自己来主持,也会在一旁指点。
有那样扶着手脚的教导,怎么比得上纯粹的亲力亲为磨练人。
萧观点头。
只这简单的两句话,就能看出来,宋湄疏懒却不是不求上进。
更耐人寻味的是,她主动主持庶务后,这副颇为自豪的模样,越想越让人觉得有趣。
这么说虽不好听,却没有别的话可以形容了。
宋湄是萧观见过头脑最简单,心思纯,又容易满足的人。
只有举全家之力呵护长大的姑娘,才能养成这样,身心里外都纯洁无瑕。
说说笑笑的一点功夫,把宋湄剩下一点力气也耗没了。
她撑着手臂压在炕桌上,因为有着期待,眼睛闪着点点湿润的水光。
“夫君,我饿了,让厨房早点摆膳吧。”
萧观端茶盏的手一顿。
果然是心思简单,才刚立起来,看起来有模有样了,一句饿了又打回原形。
宋湄嗤笑:“您谦虚,你可不是不贪心,而是太聪明。知道所有的东西拿不走,只拿一个金镯子,我还有可能答应对不对?”
杏娘讪笑:“哪的话。”
“要不然当夜你也不会丢下我自己跑了。”
杏娘面色僵硬:“太子殿下这么宠爱娘娘,娘娘还计较以前那种小事做什么?”
宋湄站起来,绕着杏娘转了一圈:“我跟太子殿下学到一个道理,情义是不可靠的,包括父母亲人。”
如今宋湄有权有势,处置自己就是一句话的事,杏娘怕得不行。
她激动地道:“娘子说的哪里话,好歹当日民妇陪了娘子一路。虽然只有短短一天,可民妇与娘子一见如故,比亲生的姐妹还亲呐!”
宋湄更激动:“那好,亲姐姐!这些金银珠宝都给你,只要你能带走。亲妹妹我只有一个要求……”
宋湄抓起一捧珍珠往杏娘手里一放:“带我逃出宫。”
冯梦书说,杏娘是沱泽逃难来的。
当初杏娘遇到刺客第一时间逃跑,宋湄就看出来了,这准是个逃难在行的。
逃难,逃跑。
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