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临深承博陵崔氏家训,是最为克己复礼的世家公子。
喜宴上的奏乐悠扬,喜乐听出了哀情,宋湄想起她前世遭遇,努力过后挤不出笑湄,“表兄他说不作数,阿妩你不然就听他的吧。”
明帝是世家联合扶上皇位的,他深知世家组成的文官集团若是联合,将会是一股可以震撼朝堂的力量,所以这些年他为了平衡朝堂,打压文官,扶植武官,崔太傅就是典型的牺牲品。
无论如何,明帝都不会让静和县主和博陵崔氏联姻。
若是新帝登基或许还有机会。
但她等不到新帝登基了。
静和县主黑眸泛起一层水雾,竭力维持的不在意摇摇欲坠。
“若他真觉得不作数,那为何他尚未娶亲,就连定亲也不曾?”
“阿绿。”
冯梦书淡淡叫她一声:“方才我不在,你说的什么,可敢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阿绿看着冯梦书的脸,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呜咽起来:“婢不知道,婢又说错话了。阿郎,对不住阿郎,饶了婢吧。”
再看那玉微观的观主、道姑三人,冯梦书说:“你们是谁,可与我娘子很熟吗?她从未与我提过你们。”
观主面色一滞,讷讷无言。
事已至此,结果已很明白了。朝臣们了然,这竟是一场乌龙。
邓岑不住捋须,先前的话也不提了,甚至怒瞪着五皇子。
若不是他搞出这么多事来,如何能让大家也被哄得团团转。
皇帝面色肃然:“冯梦书,朕再问你一次,你确认不是吗?”
“不是。”
冯梦书伏地:“臣的妻子,早在几月前不幸遇匪身亡,臣将她埋在城外。前几日臣去探她,发现坟头蓊薉,已然长草了。”
第54章第54章
听闻此言,有人便想到六月那次浩大的出殡。
从东大街到城门外,遍地惨白。
若是谁路过被人群堵得停步,便可望见丧队前方,招魂幡一路遥遥飘至城外去。
后来冯梦书渐得圣宠,立于人前,惹人注目。才有人认出来出殡那日,走在最前面扶棺之人是他。
分明是六月酷暑,此人却通身苍凉悲戚之色。
五皇子叫破寂静:“父皇,儿臣说的句句属实,为此查了近一月,绝不可能出错!若不信,可找更多的人问!一个人活在这世上,那么多人见过她,不可能人人都说谎!”
皇帝蹙眉不语。
坐马车回府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裕王那句——
“我想见你。”
她揉了揉脑袋,想要将这段记忆摇出去,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
“他想见你不是因为心悦你,而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等你的价值耗尽,就会重复上一世的结局。”
魂魄困于幽暗之地的七年,就像是困于大牢深狱般,阴冷痛苦。
而此时正困在监狱里的工部侍郎陈豫,身上还算整洁,摸着潮湿的干稻草,闻着杂糅的难闻味道,频频作呕。
刚来的时候他冲着狱卒发号施令,“帮我回府和管家说一声,将我常用的都收拾收拾带过来。”
狱卒碍于他的身份,还是帮他传了话,可随着他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惊动了协查办案的裕王。
裕王来地牢里看望了他一次。
白日里他还能从两个巴掌大的窗户看到外面的天空,一到晚上就只有几盏微弱的烛火,他心中憋闷。
“陈侍郎,殿下派本王来看望你。”如今宫中太子未立,能称作殿下的只有皇后一人。
萧观虽然名义上养在皇后名下,但因为皇后有嫡子,对他并不关注,不许他称呼母后,只允许他称作殿下。
陈氏一族都对他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