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商连一声惊呼都未能出口,便被一步未停的谢清晏捂住唇口,他从后将她抵抱入怀,暴戾地塞进了马车中。
第83章春山今生,我不想再见你了。
“……你是该贺我。”
马车驾动,车轮滚滚。
谢清晏修长的指骨像是被冰水浸透过,捏住了戚白商挣扎的下颌,他指腹抵着她细腻的颈,近乎颤栗地体察那脉搏在掌心下的跳动。
差一点、只差一点。
谢清晏几乎嗅到死与她擦肩而过留下的冰冷气息。
从谢清晏怀里挣脱开,戚白商气极扬手。谢清晏不退不避地望着她,她却又在落下的最后一刹那攥住。
指甲陷入肉里,疼得人心口都发麻。
她慢慢吸气,想缓和胸腔里那种紧迫得无处释放的窒息。
“你要与婉儿成婚了,谢清晏。”
戚白商阖了阖眼,听见自己吐息颤得厉害:“不论你是为了什么,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这是你自己选的。”
“……我选的。我会送你离开。”
谢清晏克制着,一根根松开指骨,将眼神从她身上撕扯下来。
“在那之前,陪我去最后一个地方。”-
是夜。
上京城,郊外三十里,骊山内。
马车一路未停,至此已行了两个时辰,天早已黑透了。
车驾内。
谢清晏朝戚白商伸出手,眉眼阒然:“下车吧,我带你见见我在世上最后一位至亲。”
“……”戚白商微顿,蹙眉望向外面的漆黑山野:“他住在此地?”
“不。”
谢清晏垂眼,轻声像怕扰了山野夜风。
“她葬在此地。”
——
那是一座祠,建在山野间的无名祠。
烛火烧破夜色,映照向巍巍殿上,古朴漆黑的木架凛列如兵阵,四百一十七座无名牌位,便贡于骊山深处——
不见天日。
戚白商僵然立在祠外石阶下,捏紧裙角,无声望着殿内的人。
谢清晏今日着一身漆黑玄袍,革
𝑪𝑹
带束腰,尾摆如墨,从他跪地折腰的身后迤逦开,融入夜色里无尽蔓延。
他向着那些无名牌位叩首,上香,再叩首。
四野风声萧然,席卷山间,拂过古木的枝梢,在这座无名之祠内盘旋,像是一曲不知回响过多少载的悲切呜咽。
戚白商望着巍巍祖祠内那道孑然孤绝的身影,心口迟缓地泛上涩痛。
像绵密的针布滚过,层层叠叠扎上来,避无可避,也压不下忍不得。
在琅园那日,她问董其伤谢清晏是否也姓董时,便有所猜测——
在这世上若论最恨宋家与安家,最轻鄙那位九五之尊,除了满门忠烈一朝尽亡的裴氏之后,还会有谁呢?
戚白商涩然地垂下眼。
她想起了自己初来上京那段时日里,婉儿同她说起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