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气:“你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妻子,照顾好你的身体。温家姑娘,知书达理,进退有度,这些年对你那份心思,瞎子都瞧得出来。依我看,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温颜步入厅堂,见杜茯苓与宋观俱在,眼底掠过意料之中的了然。
她面上绽开笑意,步履款款,向二人盈盈一福,声线清亮又不失柔婉:“宋大人、宋夫人安好。”
姿态大方,毫不忸怩。
她转向顾濯,面上带着关切笑意:“听闻侯爷近日案牍劳形,家父甚是挂心。”
她示意身后丫鬟捧上一个细长的画匣:“父亲偶然得了幅前朝的《云山图》。想着侯爷精于鉴赏,必能解其妙笔。家父说,这等清雅之物,唯有置于侯爷的书斋,才算不辱没了它。”
字字句句,将一桩刻意的投其所好,粉饰成知音相赠的风雅。
杜茯苓挑眉:“那好,我们便不扰你们赏画的雅兴了。”
她起身,与宋观一同离去,步履间带着一种功成身退的从容。
顾濯沉默。
温颜向前半步,声音也放得轻软,带着试探的亲昵:“晏川……”
“温小姐。”顾濯打断她,他终于抬起眼,目光沉静,“画既已送到,心意顾某领了。温小姐还是早些回府为宜。”
他顿了顿:“男女有别,久留于此,恐污了小姐清誉。”
温颜面上的笑僵住:“侯爷何必如此生分?先前在松风楼,不也……”
“松风楼?若顾某没记错,当日递帖相邀的,是令尊温相大人。”
言及此,顾濯神色也冷下来。
那日在松风楼,他甫一踏入雅间,瞥见温颜身影,便欲抽身离去,却不料温颜先一步拿出血参,说是能解寒毒。
顾濯停下脚步。
那一刻,温相的心思,在他眼前昭然若揭。
京里的风云,温家也想搅一搅了。
此番,便是想借“旧情”之名,行押注之实。
当真是好算盘。
这次见面,谈得拢,那最好。
谈不拢,亦无妨。
毕竟他与祁悠然、温颜之间的旧事,人尽皆知。
此番只温颜一人见他的事,只需在背后轻轻一推,自有无数看客替他二人编排好缠绵悱恻的故事,怎么也落不到谋逆之事上。
他默许了这场交易的开场。
顺势而为,借力打力,何乐而不为呢?
却不料,在松风楼前那出蹩脚的戏码,会被祁悠然看到。
再怎么苦心孤诣的算计,在那一刻,也不过是赤落落的,对妻子的背叛。
。
“许伯,送客。”顾濯的声音没有半分留恋。
“慢着!”温颜突然出声。
“晏川,你可还记得我们曾经的婚约?”她挺直了脊背,目光直直看向顾濯。
顾濯身形微顿。
“温小姐所指,可是当年长辈酒酣耳热时的一句戏言?”他面色依旧冷淡,“若顾某未曾失忆,我父母出事后,温家便立刻否认了这桩亲事。”
温颜的脸白了:“不是的,晏川,我一直都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