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挺熟练。”
裴朔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旋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唇角的笑意淡了些:“逢场作戏罢了。”
正说着,几个脚步虚浮、酒气熏天的男人踉跄着迎面撞来,眼神浑浊地在祁悠然清瘦的身影上扫荡。
裴朔眉头一皱,几乎是本能地,手臂一伸,迅速将祁悠然往身侧一带。
距离骤然拉近。
一股清冽的香气,幽幽地钻入鼻子,与她此刻紧绷的冷硬姿态格格不入。
裴朔下意识地低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她束紧的发髻,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与恍惚:“……你用的茉莉发油?”
他顿了顿,那点恍惚瞬间被惯常的轻佻覆盖:“啧,还挺……好闻。”
“少废话,替我寻一个清倌,要干净些的。”祁悠然下意识退开半步,林如霜迟迟没有现身,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目光扫过众多男子,看见一人腰上的配饰,她愣住。
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却丝毫不显。她下颌微抬,指尖随意地点向那个低眉顺目的身影,声音平淡无波:“他。”
不待那人堆笑引荐,祁悠然已转身寻了处包间。
裴朔挑眉,刚想跟着进去凑热闹,一股劲风拂过来。
他猝不及防,差点被门板拍在挺直的鼻梁上。
他摸了摸鼻子,愣了片刻,咂了咂嘴。那张俊脸上瞬间浮起一副夸张的、被辜负了的遗憾表情。
“哎唷,祁公子,您这可真是……过河拆桥,用完就丢啊?”隔着门板,他摇着头,仿佛在对着一个负心薄幸的郎君诉衷肠,“裴某这颗心呐,可是拔凉拔凉的……”
自讨没趣地耸耸肩,他摇着不知何时摸出的折扇,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施施然转身,沿着来时路晃了出去。
。
包间内烛火摇曳。
祁悠然冷冷地注视着眼前垂手而立的清秀男子。那人眉眼温顺,穿着素净的竹青长衫,若非身处此地,倒像个干净的读书人。
“林如霜到底想做什么?”
“主子并无他意,”男子抬起头,脸上迅速堆砌起一个温良无害的笑容:“只是想和您叙叙旧罢了。”
“她不敢露面?”祁悠然冷笑,“让她亲自来和我谈。”
男子蹙眉:“您说笑了……”
祁悠然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跳跃,那双眸子却深不见底。
“还是说……她不敢?”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也对。她如今不过是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想咬人又怕光。她想杀我,却投鼠忌器,顾忌重重,”她顿了顿,“而我,要弄死她,却毫无顾忌……”
话音未落。
“砰!”
门被猝不及防推开。
两人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