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悠然自顾自倒了杯花茶:“你想谈什么?”
顾濯抿唇。
“……侯府,你的院子,我没让人动。”他目光落在她执杯的指尖,薄唇微启。
祁悠然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旋即恢复如常。
杯沿贴上她的唇,啜饮了一口。
“所以呢?”她抬眸,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顾濯沉默了。
“侯爷贵人事忙,”祁悠然看了眼窗外,日头悬在当空,亮得发白,“我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有什么话,趁早说了罢。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顾濯终于抬眼看她,眼神复杂,乱七八糟的情绪浑浑噩噩翻搅着。
“侯府,”他喉结滚动,“缺一位当家主母。”他顿了顿,“我不想多花时间找不相干的人。我们……好歹知根知底。你最合适。”
祁悠然要被他气笑了。
“呵……”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知根知底?”她像是被这四个字激怒,重重地重复了一遍,“我看不见得。”
江南的夏,闷得人发慌。
顾濯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祁悠然“啪”一声将杯子重重搁在桌上,“你是说,要我放着如今这清清静静、安安逸逸的好日子不过,巴巴儿地跑回去,替你操持那些个劳什子的琐事?”
“……”
“你这算盘珠子拨得,可真是震耳欲聋啊。若不是怕糟蹋这壶茶,我现在真想把它泼你身上。”祁悠然的声音彻底冷下来。
顾濯有些懊悔,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又松开,掌心一片湿黏的汗意。
他想找补,笨拙地搜刮着字句,却发现自己贫瘠得像个哑巴。
“带着你的伞,还有那些东西,离开。”祁悠然下逐客令。
顾濯僵住,面色似乎有些委屈。
半晌,他重新开口:“你先前给的……矿脉舆图,有几处对不上。”
祁悠然闻言,眉梢一扬,反倒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
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她面上闪过一丝了然的轻松。
“哪里?”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顾濯没有错过祁悠然神色的转变,他倏地垂下眼,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堪堪敛去了眼底那片狼狈的、几乎要溢出的难过。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点显而易见的仓促:“我……今日来得匆忙,忘记带过来了。”
仿佛生怕谎言被戳穿,更怕听到她斩钉截铁的拒绝,他不等祁悠然有任何反应,几乎是抢着将话说完:“下次……下次我带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