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紧,拦住一个捧着水盆、面色惶急的大婶:“这是怎么了?”
那大婶被拦住,脚步趔趄了一下,盆里的水晃荡着溅湿了祁悠然的裙角。
她喘着粗气,只拍着大腿,声音带着哭腔:“哎哟!造孽啊!天杀的!里头……里头那育婴堂烧了!火头窜得老高!作孽啊!里头可都是些没爹没娘的奶娃娃哟!”
祁悠然猛地抬头,远处,一股浓黑的烟柱正翻滚着升腾而起。
她不由得白了脸。
是谁?
眼前似乎闪过一张冰冷而怨毒的脸。
林如霜?
又是因为自己,给别人带来了灾祸么?
祁悠然的心沉下去。
恐惧和一种近乎灭顶的自责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只觉得指尖冰凉,连沅沅的小手都几乎握不住。
“啪嗒”,手里的油纸包落了地——那是她在街市买的,打算带给孩子们的零食。
“姐姐?”沅沅绵怯怯地唤了一声。
祁悠然却没有反应,她甚至来不及对身旁惊愕的魏衡说一个字,急急冲向育婴堂。
风在她耳边呼啸,带着烟火的焦糊气味,灌满了她的口鼻。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
她绝望地祈求着。
。
火势渐颓,残烟袅袅。
孩子们像一群受惊的小雀儿,大多连哭喊的力气也耗尽了。
小的,软软地枕在大人臂弯里昏睡过去,脸蛋上泪痕犹湿;大些的,红着眼圈,喉咙里哽着低低的抽噎,一声接一声,断断续续。
“作孽啊……”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念叨。
“苏嬷嬷,这是怎么了?”祁悠然蹙眉问道。
苏嬷嬷头发散乱,一只袖子燎焦了半幅,她声音嘶哑,被烟呛得不成调子:“天晓得……好端端的,说烧就烧了……唉。”
祁悠然目光扫过这群劫后余生的人们,松下一口气。
好在只是惊吓,皮肉未损。
残月剩一抹淡白的影,冷冷地悬着,漠然俯视着人间的狼藉。
官府的差役正用长竿在灰堆里拨弄,动作透着公事公办的敷衍。
她环顾四周,略一沉思:“天色晚了,孩子们需得尽快寻个安稳处。我那离这里太远了……先分散寄养在附近可靠人家吧,银钱我来支应。”
她的视线落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