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里,躺着一只小小的长命锁,已经烧得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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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处理好所有事情,回到院子,已然月上中天。
祁悠然阖上眼睑,将眼底翻涌的焦躁硬生生压下去。
她抬眼,眼里是黑沉沉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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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祁悠然便去了育婴堂查看残骸。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脏污的灰烬,看向一旁的白石:“查得如何?火起于何时?”
白石紧锁眉头,低声道:“起火点确认在靠西的杂物房。火应该是酉时初起的。那时候,洒扫的、备晚膳的,人来人往,竟都没太当心,只当是灶膛火星子溅了。怪就怪在……快到酉正时,火势突然就爆开了,像浇了油似的,眨眼就吞了大半个院子,根本来不及救。”
她顿了顿,补充道:“有杂役回忆,起火前小半个时辰,闻到过一股子怪味……粘腻腻的,当时以为是库房开窗通风,没往心里去。”
酉时……日入时分。
祁悠然的心猛地一沉。
那时她自己也还留在育婴堂。
若这火真是林如霜放的……
她的眉头锁得更紧。
不,不对。
在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之前,林如霜绝不会希望她死在这场火里——风险太大,收益未卜。
一把火,稍有不慎,连她也一并烧成焦炭,岂不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用烧毁育婴堂来威胁她?这远不如直接绑架她身边的人来得有效。
这把火,动静太大,倘若真的烧死了无辜婴孩和嬷嬷,只会彻底激怒她,更会引来官府的目光,给林如霜自己惹来一身腥臊。
“莫非……真是场意外?”白石问了一句。
祁悠然没立刻回答。
“苏嬷嬷做事一向小心。”
祁悠然眯起眼睛,低头翻检着痕迹。
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在一根半塌的焦黑房梁下,她抠出一截尚未完全燃烧殆尽的木材。
木头的一端焦黑碳化,但中间一段却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黑色纹路,像是被什么液体深深浸透过,即使被大火烧灼,那渗透的痕迹依旧残留着。
她凑近,一股带着油腻质感的焦糊恶臭,猛地钻入鼻腔。
“白石。”祁悠然的声音冷得像冰,她将那截木头递过去。
白石接过来,脸色瞬间变了。
祁悠然和白石对视一眼,显然,有人在此处,泼洒了助燃之物。
这火,就是人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