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石粉簌簌剥落的细响。
毕竟所有试图叩门的手,都会在触碰青铜门环前,被石隙里渗出的黏液黏住指尖——
那是门扉吮吸生命时垂落的涎水。
芙罗拉回想起不久前的颅座会议上,所有权位者,所有权位者,尤其是那些选民。
在开口前,无一例外地会让侍奉的颅骨噬咬指尖,让猩红的血珠渗入骨缝。
最终让无睑之眼穿透黑夜帷幕见证这一切。
——向永夜证明你的忠诚。
这行简短的字眼撞进脑海,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指尖点碰在正中央的渡鸦颅骨的喙间,刺痛传来。
一滴深红的血珠迅速凝聚,坠落,精准地滴入渡鸦颅骨张开的喙中。
肩头,一直安静蜷缩的白鸽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呼噜声,温热的羽毛擦过她的颈侧。
带着明显的不安与警告。
血液滴落,曜石巨门在绝对的死寂中,无风自动,沉重而缓慢地向内滑开。
门轴摩擦的声音被黑暗吸收,只留下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摩擦感。
门缝,一寸寸拓开。
惨白的月光趁机刺入,照亮了门后玄关处堆积的……轮廓。
密密麻麻。
这是死物,还是活物?
如果已死,那么这亵渎的存在就是诅咒在鞭尸。
如果尚活,那么这苦痛的存在就是神明在捉弄。
大感不妙!
这念头响起了警示的鸣声。
玄关深处,那些堆积的轮廓似乎被门开的动静惊扰,开始不自然地蠕动、分离。
类似麻袋在地上拖行的粘腻声响铺天盖地。
来不及思考!
芙罗拉身体先于意识行动。
眼角余光捕捉到门侧上方,一丛深褐色的粗壮藤蔓从高墙的裂隙中顽强垂下。
末端离二楼一扇半开的窄窗不足一臂之遥。
这是生的契机。
她猛地矮身,足尖发力,极力发挥出野猫的灵巧迅疾,向着藤蔓的方向弹射而上。
粗糙的石墙刮擦着她的手臂,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指尖堪堪勾住那布满细小瘤节和霉斑的藤蔓主干。
藤蔓剧烈晃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碎的枯叶和腐朽的皮屑簌簌落下。
下方,玄关处的蠕动骤然加剧。
模糊的非人轮廓正从门内的阴影中挤出,向她的位置汇聚。
她甚至能感知到那些骨质附肢相互摩擦,刮擦石地的声音,密集似骤雨撕扯茅草屋顶。
不是听见,是那声音直接钻入骨髓,激起一阵阵冰冷的战栗。
没有时间犹豫!
她双臂发力,身体猛地向上牵引,双腿绞缠住湿滑的藤蔓。
湿冷的触感透过衣物渗入皮肤。
就在这时,一只从下方阴影中骤然探出的手,循着破风声,抓向她悬空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