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不懂自己,也不懂今天晚上的赵持筠。
赵持筠跟她讨要信件时,她觉得最后一壁墙垣也坍塌了。可当她忍痛割爱,把信还回去,赵持筠却选择坐在这里,跟她谈之前。
甘浔撑着额际,头变得很沉。
她想,赵持筠要是换个时间点过来聊就好了,在她清醒的时候,她一定能说更多话,不会像这样迟钝,木讷,也找不到话里的核心。
她一会听见“恨”一会听见“爱”,听见赵持筠冷笑,也听见赵持筠叹气。
她根本分辨不出情感,怕自作多情,怕功亏一篑,也怕错过什么。
甘浔的沉默令赵持筠气馁,耗在这里也不会有结果了,径直起身。
“你若没那些情意了,我便只取走我的东西,今后不来叨扰你。”
她的骄傲促使她转身就走,又停下,“你若只是想把我推让出去,解决你一桩矛盾心事。我把信取走,也算遂你的意。不要哭了。”
她说:“新年安好,甘浔。”
她快步走回沙发上取她脱下的外套。
雪花铺天盖地,从甘浔的眼睛里飞过,她极力去追逐,没有看见却频繁出现的烟花和绚烂温度,盗窃过来的温度和味道。
被酒精操纵着,也连累着,惊吓着,错愕,不安,欲言又止,若无其事。
最终甘浔撑着把她送到门口,赵持筠回绝了她陪同下电梯的想法:“别送了,你再摔路上,我扶不动。”
甘浔没有彻底糊涂,不放心:“你打车回吗,还是……”
“有人接。”赵持筠帮她把话补充完。
甘浔立即安下心:“好的。”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赵持筠看见她点头的表情很纯粹,没有从前会出现的挣扎跟勉强了,就好像自己的答案是她喜欢的,想要的。心又沉下去。
将信封放进包里,直接下到地库。
李姝棠的车就停在几步之外,司机除夕夜加班,看上去居然也没任何怨言,还客气地对她点点头。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李姝棠爱用的人,都是这般机械,忠诚却没有温度。
李姝棠在她上车时看了下表,虽然没有说任何话,赵持筠的不痛快已经顶天了。
压着火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赵持筠顿感痛楚,是,她看似是自由的,实际上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还是妄图回到这里,可是这里在惩罚她。
不请自来的李姝棠也是另一种惩罚。
“李总也不想想,若我今夜打算留宿,你来接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阅读灯光下,李姝棠的脸色白了几分,像是赵持筠开了个带不合时宜的玩笑,素日端庄的贵女消化不良了。
“总不该留下的。”
赵持筠的心情这才好受一些。
“有什么不该,又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
李姝棠找回理智,“天气恶劣,倘若你不留宿,我来接总归更放心,你不是也下楼了。”
“我说了不要你没听见?”
“持筠,不闹了,很晚了,我们明天早起,也睡不了几个钟头。”
原定今晚,赵持筠会在骆宅歇下。
骆家的庄园很大,车子进去后还要开一会,虽奢华度不比相府王府,也称得上富丽堂皇。
用过晚餐,赵持筠说她有事,需要离开一会,她便走了。
骆家的规矩束不住她,何况也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