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礼之后,祁让顶着祁望的身份住进了东宫,根据前世对朝中官员的了解,挑选了一批忠心又能干的官员,为祁望组建了东宫专属的辅政班子。
祁望仍住在祁让的宫殿,每日去武英殿听张砚舟讲课。
他本身就有扎实的基础,先是在张砚舟面前装了一段时间的小学生,入门之后,再慢慢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天赋,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进步之快令张砚舟不敢置信,感觉自己教了个天才。
正因如此,在朝中大多数人都为三皇子高兴,认为三皇子做。。。。。。
夜雨初歇,檐角滴水如断线珠子,敲在青石阶上,一声声像是数着更漏。晚芜独坐铃屋窗前,手中捧着那本《贞元实录》终卷,指尖一遍遍抚过跋文末尾那一行小字:“她只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刻。”烛火摇曳,映得她眼底泛红,却无泪。
阿阮睡在外间小榻上,怀里仍抱着那朵言魂花,唇角微扬,似梦中听见了温柔话语。晚芜起身替她掖好被角,忽觉掌心一热??忆鉴晶石贴身而藏,此刻竟微微发烫,仿佛有谁在遥远之处呼唤。
她低头凝视晶石,光晕流转,竟浮现出一行虚影文字:**“地宫未闭,门将再启。”**
心口猛地一缩。这不是她记忆中的任何一段影像,也不是百姓寄往传音塔的言语残片。这是……新的讯息?
她立刻披衣而出,踏着湿滑山道直奔骊山深处。程砚早已守在言魂花海边缘,黑袍猎猎,眉宇紧锁。“你也收到了?”他低声问,“不止你,七十二州监天台今晨同时上报异象:地下传来钟鸣,频率与当年先帝封宫时一致。”
晚芜握紧晶石:“母后留下的铁盒、心鉴之镜、破妄泉的传说……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地方??紫宸殿地底,并非只有密室,而是连通着整座皇陵地宫。而‘门将再启’,恐怕不是自然开启,是有人……或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唤醒它。”
程砚沉声道:“林九龄失踪了。”
“什么?”
“昨夜他还留在太医院旧址整理医案,清晨仆人发现房中空无一人,只留下半碗药汁和一张纸条:‘我该回去的地方,从来不是人间。’”他顿了顿,“更奇怪的是,他走前用银针在墙上刻了一组古篆??‘魂归引路,血偿三命’。”
晚芜瞳孔微缩。那是南诏秘术中的招魂符序,唯有执念极深之魂魄,方能循此归返躯壳。而“血偿三命”,据传是指以三人至亲之血为祭,方可重启冥途之门。
“难道……裴世衡父子还未死透?”她喃喃。
“不。”程砚摇头,“是另一个名字??陆沉。”
风骤然止息,连铜铃都不再作响。
晚芜怔住,呼吸几乎停滞。“你说什么?”
“我在裴府密档里发现了一页残页,夹在蜡丸信封内侧。上面写着:‘贞元二十年冬,奉旨处置逆奴陆沉尸首,沉入寒渊。然其心未腐,目不开阖,恐魂不散。已施镇魂钉三枚,贯顶、穿心、锁喉。若百年后地脉震动,或可复现。’落款是裴昭之父,时任刑狱总管。”
晚芜踉跄一步,扶住石壁才未跌倒。寒渊崩塌之时,她亲眼见陆沉转身走入烈焰,以为那是永别。可若他的身体未曾完全毁灭,若忆鉴晶石的力量源自他们共同许下的誓言,若那一缕执念因她的觉醒而苏醒……
“他想回来。”她声音颤抖,“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完成最后一件事??把母亲真正带出长夜。”
程砚盯着她:“你打算去吗?地宫一旦开启,可能释放的不只是真相,还有被封印二十年的怨气与疯魔。当年先帝之所以不惜牺牲亲子之情,也要将皇后封眠,正是因为‘梦眠散’副作用极烈,长期服用者死后魂魄会滞留人间,化作‘言魇’,蛊惑生者心智。”
“我知道。”晚芜抬眸,目光如刃,“可我也知道,有些门,既然已被撬开一道缝,就不能再假装它不存在。母亲留给我的不仅是铜镜,更是责任。陆沉守护了我二十年,现在,轮到我了。”
三更天,两人悄然潜入紫宸殿。月光透过残破窗棂洒下斑驳光影,宛如鬼画符。晚芜依记忆撬开第三列第七块地砖下的暗格,却发现铁盒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阶梯边缘雕刻着扭曲的人面藤蔓,仿佛痛苦嘶吼的众生相。
“这是……皇族禁地‘归墟道’。”程砚低语,“史书从不记载,唯有帝王临终前由大祭司引导步入,象征魂归天地。但从未听说活人能入。”
晚芜点燃火折,率先下行。空气潮湿阴冷,越往下走,耳边便越是响起细碎呢喃,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诉说往事。有些声音熟悉至极??赵德全临死前的咳嗽、林重山抄录密档时笔尖刮纸的沙沙声、母亲昏迷中反复呢喃的“芜儿……快跑”……
终于抵达底层。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穹顶空间,四壁镶嵌无数小型忆鉴晶石,组成一幅幅流动画面:幼年晚芜在宫中嬉戏、陆沉教她吹埙、太后生产当日血流成床、裴世衡手持药盏冷笑……全是被遗忘的真实片段。
正中央,矗立一座圆形祭坛,坛上悬空漂浮着一口青铜棺,正是此前从裴府运出的那一具。但此刻,棺中女子双目微睁,额间晶石与晚芜体内共鸣,发出幽蓝光芒。
“她在吸收你的记忆。”程砚猛然拽住她手腕,“这不只是傀儡,她是‘容器’!裴家想借你觉醒之力,激活这个替身,让她成为承载你所有情感与经历的假体,然后取代你,以‘重生归来’之名摄政天下!”
话音未落,地面剧烈震颤。祭坛四周升起八根石柱,每根柱上赫然挂着一人身影??皆是近年来失踪的南诏细作、史官遗孤、曾向传音塔献言者。他们面色青灰,胸口插着细长银针,口中不断吐出丝线般的白雾,汇聚于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罩住青铜棺。
“魂丝结阵。”晚芜咬牙,“他们在用活人的记忆喂养这具尸体!”
忽然,最深处传来脚步声。林九龄缓缓走出阴影,眼中不再浑浊,反而透出诡异清明。他手中捧着一只陶埙,正是陆沉当年断裂的那一支。
“晚芜公主。”他开口,声音却不再是苍老沙哑,而是年轻坚毅,带着熟悉的温柔,“你终于来了。”
晚芜浑身剧震:“陆……沉?”
“是我。”他说,“借林大夫之身暂栖三日,只为等你亲自踏入此地。真正的地宫之门只能由‘持鉴者’开启,而钥匙,是你心中对真相的执念。”
“那你为何不早些现身?为何让我独自承受这些年?”
“因为我必须确认一件事。”陆沉走近,目光灼灼,“你是想揭开真相,还是想成为新的神明?当你看见心鉴中的幻象,你摔碎了镜子。那一刻,我才敢相信,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约定??不说谎,不篡改,不以正义之名行专制之实。”
晚芜泪水滑落:“可我现在该怎么办?让他们继续用无辜者的魂魄滋养那个赝品吗?”
“唯一的办法,是进入‘回溯之井’。”他指向祭坛下方一处漩涡状黑洞,“跳进去,你会回到贞元二十年那个雨夜,重新经历一切。你可以选择救我,也可以选择阻止母后服药,甚至……可以亲手杀死裴世衡。但每一次改变过去,都会撕裂现实,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而且,一旦进入,你就再也无法确定,回来的是否还是原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