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当值。”马秀英道,“你要查他?”
“臣不敢擅专。”马祖沉声道,“但若娘娘允许,臣愿亲自查验近一个月所有给公主服用的药渣残留。若有异常,或可找出蛛丝马迹。”
马秀英点头:“准你所请。但切记,不可张扬,更不可打草惊蛇。”
“臣明白。”
离开坤宁宫后,马祖并未直接返回,而是绕道去了太医院。他以“复查药方安全性”为由,调阅了公主近期的所有用药记录,并索要了留存的药渣样本。负责交接的是一名年轻医官,战战兢兢,显然知道这位“国舅爷”不好惹。
回到府中,马祖立即命人架起炭炉,将药渣逐一焙干研磨,再以特制药水滴入观察反应。一夜未眠,直至凌晨,他在一份来自十日前的安胎饮残渣中,发现一丝极淡的墨绿色沉淀??那是“乌心藤”的特征反应。
乌心藤,剧毒草木,微量可致气血凝滞,孕妇长期服用,必损胎元。此物本禁用于宫廷医药,唯有极少数精通偏方的老医工才识得其性。
“果然是你……”马祖冷笑。
他立刻提笔写下一份密奏,详述发现,并附上药渣检验方法与结果,密封后交由心腹快马送往宫中。
次日午后,宫中传出消息:太医院医官陈守仁因“私自更改药方、涉嫌谋害皇嗣”被捕,押入诏狱审讯。
与此同时,马祖接到李存义密信,只有短短八字:“事涉韩国公,慎之再慎。”
他盯着那八个字,久久不语。
韩国公?李善长?
难道……这一切,竟是李家父子设下的局?
为了扳倒他马祖?还是另有图谋?
他忽然明白,为何昨夜李善长见到他会如此震惊??那不是久别重逢的惊喜,而是计划被打乱的慌乱。
而李存义那一声“舅舅安坏”,也不是问候,而是警告。
他站起身,走到院中。阳光洒落,驴儿正在啃食墙角的嫩草,马毓在一旁嬉戏,笑声清脆。
这个世界,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一张巨大的网中。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每一言,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但他不能退。
他是马祖,大明第一国舅,临安公主的亲舅舅,皇后娘娘的胞弟。他可以忍让,可以低调,但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家人,践踏他的尊严。
“备马。”他吩咐道。
“爹,你要去哪儿?”马毓跑过来拉住他的衣袖。
马祖蹲下身,轻轻抚平儿子额前的乱发,微笑道:“爹要去办一件大事。等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把小剑,好不好?”
“真的吗?”马毓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马祖站起身,翻身上驴,“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风声,都不要害怕。咱们马家,不怕事。”
驴蹄轻扬,踏碎尘埃。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