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公府。”秦仲阳缓缓道,“当年李善长夫人久不孕,私请江湖术士配制‘养阴助孕汤’,其中便含有乌心藤与寒髓散的变体。后来事情败露,那术士暴毙狱中,药方也被销毁。但我记得清楚??那方子的笔迹,与如今这张药渣检验结果上的残留痕迹,极为相似。”
马祖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果然,线索又回到了李善长身上!
可问题是,李善长如今已被削权,赋闲在家,按理说不该再冒如此大险。更何况,谋害皇嗣乃是灭族之罪,哪怕他再不甘,也不至于蠢到亲自出手。
除非……这不是他的主意,而是有人借他的名义行事。
或者,有人正试图嫁祸于他。
马祖忽然想起李存义那封密信:“事涉韩国公,慎之再慎。”
这句话,究竟是提醒他小心李家,还是警告他不要追查太深?
他正思索间,忽听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年轻弟子冲进来,脸色惨白:“师……师父,外面来了几个锦衣卫,说是要搜查非法行医!”
秦仲阳冷哼一声:“来得好快。”
马祖却神色不动。他知道,这绝非巧合。诏狱刚审完陈守仁,这边就有人追到隐秘医馆,说明宫中必有耳目,早已盯上他的一举一动。
“师父,我来引开他们。”马祖沉声道。
“你疯了?”秦仲阳厉声喝道,“你现在是国舅,身份尊贵,岂能涉险?”
“正因我是国舅,他们才不敢轻易动我。”马祖迅速脱下伪装,恢复本来面目,“而您不同。若您被抓,便是死罪。这地方不能留了。”
说罢,他推开后窗,翻墙而出。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数名锦衣卫破门而入,却发现只有一位老医工,且持有太医院颁发的游方执照,依法不应拘捕,只得悻悻离去。
而马祖则悄然绕回自家府邸,刚进门,便见马寻迎上来,压低声音道:“舅舅,李存义派人送来一封信,说是十万火急。”
马祖接过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行小字:
>夜半三更,西华门启。
>旧仆将至,携证而来。
>切勿带人,切勿迟疑。
>若误时机,祸及全家。
落款无名,但笔迹熟悉??正是李存义亲笔。
马祖盯着那几行字,良久未语。
西华门,乃皇宫西侧偏门,平日仅供宫女太监出入,极少开放。若要在夜半开启,必须有皇后或皇帝亲批的手谕。而“旧仆将至”,莫非是指那位已故老嬷嬷的亲属?她侄儿不是已被贬岭南?
难道……有人逃回来了?
他心中波澜起伏,却知此事绝非儿戏。若真是证据确凿之人前来投诚,或许能一举揭开真相;可若这是个圈套,等待他的,将是万丈深渊。
当晚,他佯装如常,陪马毓用饭,讲了些战场趣事,哄他入睡。待府中灯火渐熄,他悄悄取出短剑,藏于袖中,又换上黑色劲装,趁着月色潜行出府。
一路上避开元兵巡夜,专走小巷暗道,直至子时三刻,抵达西华门外。
夜风凛冽,宫墙高耸,四下寂静无声。
就在他犹豫是否该继续等待之际,忽见一道黑影自墙角闪出,匍匐前行,口中低声呼喊:“可是……马大人?”
马祖眯眼细看,那人约莫四十上下,面容枯槁,衣衫褴褛,右臂还缠着破布,渗出血迹。
“你是何人?”他警惕问道。
“小人……是周全,已故张嬷嬷之婿!”那人颤声道,“娘娘派我潜伏宫中,监视公主饮食。张嬷嬷临终前察觉药中有异,托我暗中收集残渣……可事发后我被追杀,侥幸逃脱,流落岭南三年,今日才寻机返京!”
马祖心头剧震。
张嬷嬷!就是那位被派去照料公主饮食的老宫人!
“你有何凭证?”他冷冷问。
周全哆嗦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绢布,展开一看,竟是半张药方残片,上面赫然写着“乌心藤三分,寒髓散五厘”,下方还有模糊的印章印迹??形似一只展翅仙鹤,正是韩国公府私印的标志!
马祖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