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台,台上躺着一个人形轮廓,全身包裹绷带,仅露出双眼和口鼻。胸口有微弱起伏,证明还活着。四周布满老式录音设备,磁带轮不停转动,墙上贴满密密麻麻的纸条,全是同一句话的重复书写: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
阿澈冲上前,颤抖着手掀开那人脸上的纱布一角。
言归倒退一步,心脏几乎停跳。
那张脸苍老、干瘪,皮肤呈病态灰白,但眉骨、鼻梁的轮廓……分明是年轻时的乌兰。
“妈……”她嘴唇发抖,几乎说不出完整音节。
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瞳孔起初涣散,随后聚焦在言归脸上。她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言归扑到床边,握住母亲冰冷的手:“你还活着?他们把你关了五十年?”
女人艰难地眨了两下眼??是。
泪水汹涌而出。言归颤抖着打开医疗检测仪,扫描全身。结果显示:长期注射神经抑制剂,语言中枢受损,记忆被物理隔离,但脑波活跃度异常高,尤其在听到特定旋律时会出现强烈共振。
“你是故意被抓的?”她忽然明白,“你是为了把名单藏进这里?”
女人又眨了两下眼。
阿澈蹲在一旁,耳朵贴近一台老式录音机。片刻后,他抬起头,脸色惨白:“她说……名单不在纸上。在声音里。每一盘磁带,都录下了一个人的临终遗言。只要有人愿意听,他们的名字就不会消失。”
言归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墙上数十个编号标签,每个对应一盘磁带。她随手插入一盘,按下播放键。
扬声器传出一个男人虚弱的声音:“我叫陈志明,1972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他们说我反动,因为我写了《关于民间记忆保存机制的研究》……我不后悔。请告诉我的女儿,爸爸爱她。”
第二盘:“我是李婉清,昆明师范学院教师。他们问我为什么组织学生抄写古诗,我说那些诗里有名字。他们笑了,说我疯了。可我知道,名字是最难抹掉的东西。”
第三盘、第四盘……每一段录音都短促而清晰,像是用尽生命最后力气说出的名字与真相。
言归跪在地上,一盘接一盘地听。五十盘,七十盘,直到第一百二十三盘时,她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我是言振华。如果这段录音还能被播放,说明有人赢了。我对不起归儿,没能抱过她一眼。但我教过的每一个学生,我都告诉他们:记住别人的名字,就是对抗遗忘最温柔的方式。”
她崩溃大哭,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阿澈轻轻抱住她,低声说:“她们选中你,不是因为你聪明,也不是因为你勇敢。是因为你听得懂。”
良久,言归擦干眼泪,站起身。她拿出手机,连接远程服务器,启动“镜面协议”终极版本。
这一次,她不再匿名发送。
她以“言归”之名,公开上传全部123段录音,附上静音室坐标、乌兰现状视频、以及一份声明:
>“这五十年来,有人试图让我们忘记。
>他们销毁文件,封锁档案,给觉醒者扣上‘精神病’的帽子。
>可他们忘了,声音无法被彻底消音。
>当一个母亲唱起摇篮曲,当一个孩子念出名字,当风吹过刻满文字的墙??
>记忆就在复苏。
>现在,我把这些声音还给你们。
>听见的人,请继续传下去。
>因为下一个被遗忘的,可能是你。”
发布按钮按下的瞬间,网络炸裂。
微博热搜前十瞬间被“静音室”“乌兰”“123段遗言”占据。央视新闻官微沉默,但多家地方媒体自发转载。抖音、B站涌现无数二次创作:有人用AI复原逝者面容,有人将录音编成交响乐,更有年轻人发起“名字接力”挑战??每人录制一段朗读名单的视频,承诺至少传递给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