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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第1页）

醉仙楼的雅间里，丝竹霏霏，酒气氤氲。一声惊叫声突然响起。

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正涎着脸，将一只咸猪手搭在旁边一位弹琵琶的清倌人肩上。那姑娘不过十五六岁，面容清秀，此刻脸色煞白，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她几次挪动身体，想避开那令人作呕的触碰，甚至低声哀求：“周老爷……请您……自重……”

“自重？”姓周的富商嗤笑一声，三角眼里满是淫邪，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手指顺着姑娘肩膀往下滑，“装什么清高？在这地方弹曲儿的，不就是让人摸让人玩的？老爷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他言语愈发粗鄙下流，动作也越发大胆，竟伸手去扯姑娘胸上的丝带。

“不……不要！”清倌人吓得花容失色，声音带着哭腔，本能地往后躲闪，却被他另一只手攥住手腕，动弹不得。

周围其他客人或装作没看见，或笑着看戏，无人出声。

这一幕，恰好落在端着茶盘、化装成小厮躲在暗处的一缕春眼里。她捏着茶盘，怒火勃然大发，几乎冲垮了理智，她还是个孩子啊！

“哗！”

一缕春“不小心”脚下一滑，手中托盘上滚烫的茶汤，不偏不倚，整壶泼在了周富商那张油腻肥胖的脸上。

“嗷——！！！”杀猪般的惨嚎瞬间压过了丝竹声。周富商被烫得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脖子上红了一片，昂贵的锦袍上茶水淋漓，冒着热气。

他又震惊又愤怒，暴跳如雷道：“哪个天杀的狗东西！找死吗？！给老子滚出来！”

整个雅间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鸨母脸色惨白，周富商据说是某朝廷大官的远方表侄，得罪了他，醉仙楼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看清了肇事者是那个新来的面生小厮，眼中顿时淬了毒一般，尖声叫道：“反了天了！来人！把这没长眼的狗奴才给我拖下去，往死里打！”

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立刻围了上来。一缕春低着头，捏着拳，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知道闯了祸，但并不后悔。

她自己大可一走了事，只是……她看着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清倌人，要是连累了这姑娘……

眼看打手粗粝的手掌即将揪住一缕春。

“慢着。”

一个慵懒沙哑的声音，从楼上雕花栏杆后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木棉不知何时已立于高阁之上。她一袭华丽的大红曳地长裙，衣裳上绣着大团花朵，红牡丹、黄芍药……长发高高盘起，发簪繁复，两侧插着金簪，簇拥着石榴石牡丹钗，边缘珠翠微微晃动。

那红色浓烈如火，衬得她光彩照人，明艳动四方。衣摆散开，在暖黄的灯光下，宛如一朵盛放的馥郁牡丹。暖香似乎也随之弥漫开来。

“周老爷，”木棉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真是对不住，扰了您的雅兴。我这新来的小厮，毛手毛脚，笨拙得很，没见过您这样的大人物，怕是紧张得失了分寸。”

她说着，沿着铺着锦绣的楼梯，款款而下。

她的贴身侍女小杏和另一个精干的小厮立刻领会，快步上前。

小杏温柔地将那吓傻了的清倌人从角落扶起，低声安抚着，迅速带离了这是非之地。小厮则挡在了一缕春身前，隔开了打手。

木棉走到周富商面前三步处站定，竟然比那富商还高上一头。

她无视他脸上的狼狈和眼中的怒火，微微颔首：“惊扰了贵客，是我管教不严。这小厮，我自会带回去重重责罚，给周老爷您一个交代。”

她含笑开口，声音慵懒沙哑，有一种特殊的质感，“小杏，去把我新得的那坛醉仙酿拿来，给周老爷压压惊。”

周富商脸上的怒意稍缓，但依旧气哼哼地指着一缕春：“哼！木棉姑娘，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狗东西……”

“周老爷，”木棉打断他，脸上的笑意淡去，那双妩媚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深，“我木棉阁的人，自有我木棉阁的规矩来管束。该怎么罚，不劳外人费心。”

她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扫过整个雅间，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所有接触到的人都不自觉地避开了视线，连周富商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另外，”木棉姿态巍峨，红唇亲启，“我木棉在此处立下的规矩，想必各位贵客都清楚。姑娘们卖艺不卖身，清倌人更是如此。若有哪位客人觉得我这里的规矩不合心意，大可以另寻他处消遣。”

她顿了顿，眼神一瞬间锋利得像刀，又掩饰在脉脉眼波下，“若再有强人所难、动手动脚、坏了规矩的事情发生……莫怪我木棉翻脸无情，请人出去！”

周富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木棉幽深的眼眸，反而想起了传闻中她的背景——据说和最上面那位有些关系，一时酒意都清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