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这般随性而为的?”
“不是。”谢梓定了定,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此文虽不及科举之第,此人实有可用之才,若是改投户部吏考,定能为朝廷效力。只是吏考还需周折,也要时日,今日陛下在此,是以看到此文时,儿臣才斗胆做此评价。”
“想让朕给此人免了吏考?”
“儿臣之见只在浅表,实质还需陛下和吏部的诸位大人考校,只是希望有能之人可尽早为朝廷效力。”
“盛璟以为呢?”
“学生惶恐,朝廷用人之事非学生之身可论。”
这个回答在谢梓意料之外,此人当非不敢言之性情,她扭头看过去,盛璟的侧脸隐在抬起的胳膊和垂下的衣袖之后,神情落在阴影里,看不分明。
“承泽,明白了?”
谢梓今日第一次抬头直视她的父皇,皇帝也在看她。
喜怒不显,神色难辨。
“儿臣知错。”谢梓紧了紧衣袖,低下身子开口道,她能感觉到安坐上位的人走到了她面前,她依旧跪俯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重微,告诉钱集,依户部吏考之规考核,通过则取,半年考察,胜任无过入。”
谢梓本以为就算能如她所想,皇帝至少也会将玉锦叫出来,哪怕是走过场,也要象征性的问上几句。
“起来。”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梓依言撑地直起上半身,抬手正欲作礼谢恩,面前的人弯下了腰,双手抬在她的双肘处,将她扶了起来。
这次谢梓没有抬头,余光里皇帝身后的人往前了一步又退了回去,旁边的盛璟消失在了视线里。
“凡于百姓社稷有利之言,人人尽可直谏。何况你身为皇室公主,受百姓供养,更应为社稷安稳谋计,为百姓福祉思虑。”
“儿臣谨记。”谢梓后退一步,躬身回道。
“来。”
谢梓闻言抬首望去,似乎看到了她的父亲,她随着皇帝的动作抬步上前,拾阶而上,立于对方身侧。
“诸生皆有为百姓社稷谋力之志,此乃我朝之藏,此番未能跃榜者亦不必灰心,以才学累之,必有进榜之日。”
众人齐声道:“谢陛下,学生谨记。”
谢梓见状忙往后退了一步。
“承泽公主与诸生有此番交集,成长颇多,以她今日所历,相信日后定能承担起谢氏之继于百姓社稷的责任。”
谢梓的手被牵着,再一次和皇帝比肩而立。
“今日是我儿承泽十五岁生辰,朕欲于钺庙正庭为其行成年笄礼,诸生既与承泽有同窗之谊,皆可前往观礼。”
议论声不出所料,但细若蚊蝇。
皇帝似无所闻,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谢梓被拉着的手背,不知是肯定还是安抚。
明明早有猜测,可此刻的谢梓说不清她到底陷在何种情绪里。
明明这是一场盛大的恩宠,历朝举国无出其右。
“贺承泽殿下千岁。”不知是谁起的头,谢梓眼前留下的都是弯下去的身影。
转眼之间,那些身影都不见了。
“父皇。”
谢梓觉得她有很多疑问需要解答,但开了口,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皇帝摆了摆手,吩咐道:“先随夏月去更衣。”
谢梓这才发现夏月不知何时已领着长平、长宁及一众宫人候在几步开外。
“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