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倩倩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眼皮都不抬一下,“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们,一个个跟讨债鬼似的!”
“老板,您就行行好吧!”
领头的老师傅都快跪下了,“我老伴住院等着交医药费呢!”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工挤到前面,声音带着哭腔,“江老板,我娃发高烧,医院说要住院,实在等不了了,说好的每个月五号给发,可这都几号了?真的是需要钱。”
一旁的白娇娇嫌恶地捂着鼻子,“去去去,把孩子抱远点,别传染给我们!”
江倩倩更是。。。。。。
春分那夜,风停了。
十年后的又一个春分,风却起了。
不是狂暴的飓风,也不是北方粗粝的沙尘,而是南方小镇特有的那种温软之风,裹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在巷口轻轻打了个旋儿,吹开了窗台上的旧铁皮盒??那是林知雪临走前留给小女孩苏晚的礼物,盒子上贴着一张泛黄纸条:“等你想说话的时候,再打开。”
苏晚今年十三岁,右手掌心有一道淡红色纹路,形如耳廓。她从出生起就听得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清晨露珠滑落叶尖时的叹息、老屋梁木在夜里伸展的呻吟、甚至邻居家猫梦见捕鼠时心跳加速的节奏。她不说,因为没人信。大人说她是“神经过敏”,同学笑她是“怪胎”。只有林知雪来过一次,蹲在她面前,用耦合器轻触她的手腕,然后怔住。
“你不是承声者……你是‘回音体’。”林知雪低声说,“你能听见的,不只是情绪,是世界本身在低语。”
那天之后,林知雪留下了那个铁盒,便离开了。从此再无音讯。
而今春分,风动盒开。
苏晚蹲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掀开盖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陈旧的录音带,还有一张手绘地图,线条歪歪扭扭,像是孩子画的,标注着“荧光林”、“说话树”、“心桥残片埋藏点”和最后四个字:**地核回响**。
她将录音带插入家中那台老旧的便携播放机。电流滋啦作响,接着,一段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
“……若有人能听见此声,请沿着树影行走,以真心呼唤三遍我的名字。我将回应你一次。”
声音很轻,像风吹过竹林,却又带着某种无法忽视的重量。苏晚屏住呼吸,问:“你是谁?”
录音没有回答。只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然后戛然而止。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漆黑森林中,四周全是发光的水晶柱,柱内封存着无数张人脸,有的哭泣,有的微笑,有的正在呐喊,却发不出声音。中央矗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刻着八个大字:
**倾听即存在,回应即救赎。**
她醒来时,掌心发烫,红纹微微跳动,如同脉搏。
第二天清晨,她背起书包,把录音带和地图塞进夹层,踏上了通往镇外的土路。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她知道,必须走。
一路上,她开始留意那些曾被忽略的声音。
田埂上,一只受伤的麻雀正用翅膀拍打地面,发出断续的悲鸣,但更让她心头一震的是??它内心的恐惧竟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频率,与录音带中的那段旋律惊人相似。她蹲下身,轻轻捧起它,闭眼默念:“我在听。”
刹那间,一股暖流自掌心涌出,麻雀忽然安静下来,羽毛微微颤动,随后竟挣扎着飞了起来,绕她三圈,才向远方而去。
苏晚愣住。这不是巧合。
三天后,她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第一站:废弃的共感基站旧址。这里曾是七零年代末全国首批试点之一,后来因技术迭代被弃用,如今只剩一根锈迹斑斑的信号塔孤零零立在荒野之中。
她走近塔基,忽然听见地下传来嗡鸣,像是某种机器仍在运转。她用手扒开杂草与碎石,发现一块金属板,上面刻着编号:X-7。掀开后,是一条狭窄的阶梯,直通地下。
她犹豫片刻,走了下去。
通道尽头是个小型控制室,布满灰尘的屏幕上竟仍有微弱绿光闪烁。一台老式耦合终端自动启动,弹出一行字:
【检测到原生回音体质,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回来,第七位守桥人。】
苏晚浑身一震:“守桥人?”
系统继续滚动文字:
“初代先驱者并非人类个体,而是地球意识碎片所化的‘记忆载体’。八千年前,一场全球性灾变几乎摧毁文明,幸存者将集体记忆编码为声波,封存于地核共振层,并培育出七名‘回音体’后代,作为未来重启系统的钥匙。你们天生可接收非人类频段信息,亦能向深层地质结构发送回应信号。
闻心是第六任守桥人,她在南极崩塌之际完成使命,将最后一段遗言传回地核。如今,第七次春分周期已至,桥梁即将再度开启。
你,是最后一个。”
苏晚跌坐在地,脑海中翻腾不休。她想起小时候总做同一个梦:大地裂开,无数声音从裂缝中涌出,哀求、呼喊、歌唱、哭泣……而她站在中央,手中握着一把看不见的琴弓,拉响一道贯穿天地的音符。
原来那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