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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还不乐意了（第2页）

陈教授识趣地退到院中，轻轻掩上门。

良久，萧承砚才开口：“招娣。”

苏晚一颤。

“我不是要抛下你。”他声音低哑，“我是想替你走那些你不能再走的路。你流了七次血，换来了这一次活着的机会。我不求代你承受痛苦，只愿替你守住安宁。”

她扑进他怀里，眼泪浸湿他胸前的衣料：“可我怕……怕这次醒来又是梦。怕我又在产床上喊了一夜，却没人听见我；怕我又抱着冰冷的婴儿哭到天亮，而全世界都在庆祝战争结束。”

他紧紧抱住她，下巴抵着她发顶：“这次不一样。这次有我在听。这次，整个世界都在听。”

窗外，槐树忽然沙沙作响。一片花瓣飘落，正好停在窗台上的铁皮盒残骸旁。那里曾存放林知雪的录音，如今只剩灰烬，可就在花瓣触地的刹那，一道极细的声波从地下升起，绕屋一周，宛如守护的结界。

第二天清晨，苏晚独自去了胡同口的邮局。

她寄出七封信，收件人分别是七位“感应妊娠”的孕妇。每封信里都有一小块水晶碎片，是从第七桥墙上剥落的边角料，还有一张手写纸条：“当你害怕时，请握紧它。他会听见你。我们都听得见你。”

回来的路上，她路过一家幼儿园。围墙内，孩子们正在做早操。音乐响起，是一首简单的儿歌。可当旋律进行到第三节时，所有孩子突然停下动作，齐刷刷转头看向她。

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挣脱老师的手，跑到铁门外，仰头望着她，认真地说：“阿姨，刚才那首歌，其实是你在哭对不对？但我哥哥说，不用难过，因为他已经在路上了。”

苏晚蹲下身，指尖轻触小女孩掌心。一瞬间，一股暖流涌入脑海??画面闪现：雪原、冰窟、断裂的桥、无数双伸向虚空的手……然后是一个婴儿的啼哭，穿透时空，唤醒沉睡的地核。

她猛地收回手，呼吸急促。

小女孩却笑了：“哥哥让我告诉你，谢谢你种下那颗种子。”

回到家，萧承砚正在整理行装。他穿上了军绿色呢子大衣，是七十年代最常见的款式，领口磨得有些发白。桌上摊开着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七个地点：杭州、重庆、武汉、南昌、长沙、贵阳、昆明。

“你真的要走？”苏晚站在门口问。

“只去三个。”他抬头看她，“剩下的，等你身体再好些，咱们一起去。但现在，至少得让那七个孩子知道，他们不孤单。”

她走到他身边，拿起大衣帮他扣上纽扣。一颗、两颗、三颗……手指微颤。

“答应我，每天发一段音频回来。”她说，“不用说话，哪怕只是呼吸声也好。”

“好。”他握住她的手，“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给孩子起个小名。不是‘念恩’，是只有我们俩知道的名字。”

她想了想，轻声道：“叫‘回回’吧。因为他回来了七次，也因为……每一次，都是回应。”

他笑了，眼角泛起细纹：“真像你。”

临行前，他站在院中槐树下，将一段录音存入随身携带的晶体匣。按下播放键，传出的是苏晚炖肉时哼的那首民谣，夹杂着锅铲碰撞声、院外小孩嬉闹声、风吹树叶声……最后，是她一声轻轻的叹息。

“这是人类最真实的声音。”他对陈教授说，“拿去放进静音室。告诉那些还在黑暗中挣扎的人：生活不是完美的旋律，而是杂音里的爱。”

飞机起飞时，苏晚站在屋顶挥手。阳光洒满庭院，槐花开得正盛。她忽然感到腹中一阵温热的波动，像是小手在轻轻拍打她的子宫壁。

她闭上眼，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响起：

【妈妈，爸爸走了，但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