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等人,也上將台之上。
诸多军將士卒,再看苏武,如看神明,心態变化最大的,莫过於西北诸將。
曾几何时,岂能想像?宋骑出塞,以寡击眾,打得党项大军全军覆没,这件事,当真就发生了。
就是眼前这位苏帅!
不知多少昔日里从未跟苏武一起上过战阵的西北军將士卒,今日里,只愿再多看苏帅几眼。
苏帅坐在那高台之处,当真威武不凡。
西北诸將,最桀驁不过老帅刘法之子刘正彦,还有那姚平仲,此时也毕恭毕敬站在苏帅身边。
那小种相公何等威名?此时端端站在苏帅身边,先是恭敬一礼,才落座苏帅身边座椅,坐下之后,身形侧倾过去,正在问著苏师什么事情苏帅面无表情,左右看了看:“都落座吧———“”
其余眾人,才去落座,有人坐前,有人坐后,一一排开去。
自也有许多人不落座,比如姚平仲,他今日率军先登,便是躬身一礼之后,下了將台,打马远去往前,去自家军阵之中。
宥州城就在那里,土黄土黄,不大,也並不太高,那城墙之上的党项铁甲,也显得有些单薄,气势上好像就弱了不少。
何以气势就弱?
就看这城外之军阵,铁甲如云排开,一眼望不到头,数万之人,如黑云压城,铺天盖地在前。
李远看得正是来劲,到处去瞧,往左看,也密密麻麻全是人,往右看,密密麻麻还是人,往后看也是,往前看,那高耸的云梯车,巨大的投石机,一架一架的床子弩——-更是有趣。
哪哪都看不够,这是多大的威势?
再后面,还有那连绵不绝的营寨军帐著实大场面,大到难以想像,这辈子不曾见过这般大场面。
经歷这番,回去与人吹,吹都想像不到太多的形容词来形容这般场景,当真有点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李远看得起劲,全场却是一片肃杀。
苏武端坐,眼神稍稍一扫,便是看那要攻城的各部准备情况,倒是不用人操心,已然都是极为成熟的部曲了。
苏武稍稍抬手:“击鼓!”
就听得那鼓声隆隆就在將台之后不远,李远连忙转头去看,那鼓声之大,好似能震动寰宇,震得人的心臟也跟著一跳一跳,跳得莫名心慌心悸!
脚步也起,咔咔咔咔,並不快,却是踩得整齐划一,踩得大地共振,好似这將台也在行军一般。
“哎呦—”李远口中轻轻一声,好似受到了惊嚇一般,更也抬眼往前去看。
嗡·
斩断了掛绳的石,长长的支臂好似划破长空,拋出去那巨大的石块,一条弧线飞过天空,巨石砸打在那夯土墙的垛口之上,一声闷响,土石横飞那床弩也鸣,嗡嗡翁—
巨大的箭矢划破天际,破空之声尖锐无比。
咔咔的脚步在走,云梯车车,嘎吱嘎吱在响,那軲摩擦著铁圈,很是刺耳,涂抹再多的油脂,它还是要响。
扛著大盾的前排,扛著木板的中排,看著长梯的后排,还有弩弓箭矢更后,咔咔走得一会儿,忽然各处军將都头呼喊大作,眾多人陡然脚步就乱,拼命迈步往前去冲!
喊杀就起,冲啊杀啊—·
一时间,李远好似人就懵了一般,只感觉满耳全是吵杂,有一种虚幻之感———
木板在架护城壕沟,长梯鉤在垛口之上,铁甲的汉子,快速在上,如蚂蚁一般附著在城墙外面箭矢如雨,遮蔽一片天空,更有那射手贴近城墙去,不断往垛口赞射。
擂木滚石就下,金汁火油也来,箭矢更是往城外倾泻。
隨后,痛苦的哀豪就起,那铁甲如同落雨一般从高处栽落·“
赣车先到,出来得无数铁申。
云梯车来得慢,却是云梯车一来,局势就变,无数铁甲往从云梯车上跳上城墙,又被眾多长枪捅刺得血肉模糊—
云梯车熊熊火起,烧出烤肉一般的焦糊之味瀰漫四周李远呆住了,呆呆愣愣··
这就是他期待看到的浪漫的战爭!
他看到了,不知道还浪不浪漫—
却听头前苏武一声喊来:“加鼓!”
这一声喊,嚇得李远浑身一震,也把李远从呆愣之中喊了回来,蛋白质的焦香或者焦臭,都已入得口鼻,瞬间李远就想低头去吐身后鼓声更是大作,音频与心臟共振,更让人心悸不止,李远一口去,真就吐出了早间的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