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前苏武,面无表情坐著,看著—————·
一旁扈三娘,好似一时也有些站不住,却也强忍著一动不动。
种师中侧身来说:“苏帅,伤亡已然过百!”
苏武一语无情:“三百,三百之內,此城必克!”
种师中也点头来:“嗯,关中汉子勇武,三百之內,定可在城墙之上站稳脚跟,如此就不难了—
苏武大手一挥:“骑兵准备,城门一开,立马衝杀进去!”
刘正彦拱手就起:“末將愿往!”
苏武看一眼刘正彦,点头:“嗯,你去!”
刘正彦飞快走到將台之下,翻身上马,去也。
身后李远,吐得几口,忍了几口吞下,稍稍恢復过来,抬眼再看,他自就看到了什么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悍不畏死,前赴后继,这两个词,写在纸上,其实很单薄,看在眼中,真是巨大的震撼,十月怀胎才生个人,百般养育才能长大成人,死就在瞬间,说没就没李远甚至也想,让他穿上甲胃,往那城下去,他敢不敢往上去爬?
也想面前这位苏帅在京东的旧事,他便是以先登之功而起,身中箭矢死战。
以往听来只觉得就是个悍勇,此时看来,著实已是不能想像那般內心之强大!
血气在升腾,人血最是腥胆,隨风一起,到处可闻,也不知是死了多少人去才有这般血腥之气·。·
又要作呕,李远连忙去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连忙去吞。
那苏帅已然站起,走到將台边缘,远远去眺望,转头来一语:“上去了,站定了!”
一语之后,苏帅好似也大气一松。
刚才苏帅,心中岂不也是在忍,看得再多的尸山血海,苏帅依旧是那个捨不得士卒人命的人,但他要装作面不改色,心硬如铁!
每每都装到了最后时刻。
种师中也起步跟去:“宥州在手!关中军可重赏!”
就看苏帅大手一挥:“把钱抬上来!”
虞候吴用,连忙去办。
只待战事一罢,当场统计,当场给钱,就当著数万大军的面,黄澄澄的钱去发。
要发得其他所有军汉,艷羡不已!
关中的汉子,正在扩大战果,上城的人越来越多,在那城墙之上,左右衝杀,先占阶梯,更往城下去冲!
“加鼓!”苏武回头一喊,最后一通加鼓了。
最头前,一彪骑兵不过千余,闻听鼓声,已然正在躁动,马匹左右巡,骑士们连连抚摸拍打去安抚·
城门在开,骑士们瞬间就起,马蹄震天在想,轰鸣而去。
那城內之惨状,自不用说,但这回不同,女人与孩童,那是可以卖钱的,其他的,卖不钱,要之无用—
城內之哀豪哭喊,更比刚才战阵还要悽惨看不到,但听得到,越是看不到只能听,李远脑海里就越是想像得浑身发麻—
苏武还来一语:“可筑京观於城北!”
自有令兵打马去传。
刘正彦何等痛恨党项?即便没这命令,他也收不了手,刘法之头颅,岂能没在宥州城內传过?
在刘正彦心中,只问这宥州城內,哪个没笑过他父亲的人头?哪个不该杀?
当然,卖钱还是要卖的!军汉们用命廝杀,要的就是这些。
种师中嘆得一口气去:“终於又下一城———”
下了这一城,往北,就更难了,四五百里少人烟无城池苏武回头,再落座,却还派人去催钱。
落座许久,慢慢等著,等著城內尘埃落定,往將台而下,翻身上马,也不忘了回头来喊:“子道兄,同来—”
李远李子道,自是起身,却是这一起身,差点没站稳,撑住前头座椅靠背,稍稍一缓,脚步才往前去,虚浮之间,走路都走不好下了將台,才稍稍恢復,不然上马都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