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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传到扶萤耳中时,她在院中与红豆煮汤锅,闻言眉目不动,又往锅中烫了片牛肉。
牛肉切得薄如蝉翼,整齐码在瓷碟中,红粉色层层叠叠,仿若绽放的牡丹。
“阿楹实在太过嘴馋!我们可是修道之人,怎能吃牛肉呢?”闾子逍和裴瑄不请自来,前者坐在扶萤对面,说着又眼疾手快捞起一片肉送入口中。
“你这人怎么这样!”红豆急得大喊,“小姐还一片没吃呢!”闾子逍挠头笑笑,停了筷子。
扶萤这才回神:“你们吃便好,我不用。”
却是扶萤得知,从前在宋家别庄时,宋楹冬日常与红豆煮汤锅子。如今二人虽身远世俗,但红豆近来许是因为修为遇瓶颈,时常念起从前,她便学宋楹也煮起汤锅,好安抚其一二。
裴瑄倚在旁边一棵松树下,看出扶萤神思不属,以为她是听洛呈修为跌落想到了自己,便道:“大圆满境界不可同寻常人比。好比一个瓷碗一个木盆,虽然同样是往里面加水,可终究会慢上许多。”
“你虽比别人慢,但一旦功成,根基会比所有人都扎实。”
扶萤摇头。因听到洛呈消息而起的那一瞬波澜重归平静。
她方才还想,是何原因导致其突破失败,可一转念,她自顾不暇,又管旁人作甚?
不问旁事,只管修炼,做这人道院飞升第一人。
五年前在莲心境中,扶萤便已有此决断。
见她不语,裴瑄又道:“明日又是柯夫子的课,他曾亲战大魔,你若有疑,或可点拨一二。这么久过去,他想必也不会再为难你。”
扶萤仍是摇头,片刻后,竟是不管三人,自己进屋中了。
院里三人愣住,屋里扶萤摊开宣纸,涂涂画画起来。
很快,少女身边再次堆起废纸山丘。
先时柯循夫子的问题扶萤早有了答案,但她数年来却并不急于参与课程,而是独自研究那招“待日晞”。
凡剑法,定然都是数招连成一套的,可扶萤除却灵光一现使出“待日晞”之后,却再没能想出其后的剑招,一套剑法只得第一招,未免古里古怪。
可心知那般心有灵犀的一剑不常有,扶萤也只得暂且不管之后,先练好眼前一招。
然而脱离了当时的环境与心境,待日晞的剑路虽已流畅自如,却始终无法再现那夜破雾见日的威力。
扶萤几年来每日只修这一剑,闲暇时不是于纸上画灵力走势,就是在幻境中与铜人对练,可仍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不免有些躁动。
深夜,她停笔,想起裴瑄所言,有了决断。
第二日,扶萤再次于演武课上现身。
五年时间对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老者仍是转着一只独眼,佝偻着身形,指点场中一些低阶弟子的经脉走气,法器运转。
听得身后脚步声,老者头也未回,好似背后有眼:“你可是想明白了?”
周围弟子好奇看来。毕竟扶萤五年前被柯夫子训斥一通竟然便翘课至今,不少人皆道此女心性高傲,怕是此后都不会来上课了。
可她一声不吭又重新出现,面带微笑,像是与柯循从无嫌隙。但若非心有怨恨,怎会五年不来呢?
“弟子早已想明白,此次来只是想请求夫子一事。”扶萤难得浑身松快,在众人吸气声中将湘妃泪抽出来,拄在地上。
“哦?”柯循这才回过身来看向扶萤。
扶萤:“宋楹斗胆,请与夫子一战。”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惊天动地的呛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