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槿看着前方,很缓慢地眨了眨眼——
所以刚才牵着绳子另一端的,究竟是谁?
黑暗里“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时槿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发出动静的地方,握着武器的手都冒出了细汗。
黑暗变成了把人困住的蛛网,时槿置身其中,只能勉强看见前面有个东西正在靠近,听见它的腹部拖行在地面上的沉重声音,多只脚一起动作时咯吱咯吱的动静。
时槿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咚,咚,咚。”
巨大的腹部沉重地被拖行在楼梯上,因为下行的动作而一直发出沉沉的落地声。
越来越近了。
足足顶到上一层楼梯的身躯映入眼帘,八只脚如长枪一样扎在狭窄的楼梯上,它有绒毛的轮廓在黑暗下崎岖不平。这会光线倒终于有了一些,让时槿能够看清它全貌。
时槿呆呆地站在原地时忽然想起那句,人在极端惊惧时是完全无法动作的,整个人只会木讷地僵直在原地。
她知道为什么会黑得莫名其妙了。
刚才应该是这个生物整个贴在天窗上,节肢动物似的肉腹部把那片小天窗整个掩盖住了才会有那样乍然黑下来的效果。
形似蜘蛛的巨型生物慢慢把两只前腿探下来到时槿跟前几米不到的距离,时槿眼尖地注意到她前腿上还绑着自己手里断了的一截绳子。随着它前腿伸下来的还有它主躯干的前半段,时槿看清时呼吸都颤抖了起来。
那竟然是一个长发女人的头和虫类的躯干!
忽略畸形的附属品的话女人的脸长得其实非常精致,瓜子脸,眉眼和气质还让时槿无端有些熟悉。女人的眼里很浑浊好像蒙着阴翳,看过来的动作实际也只是在嗅闻而已。
“人……”她用沙哑得不能再哑的声音吐出一个字,声音几乎不太像人,像卡了多年的收音机在他人的强行拍打后勉强蹦出来一个字。
人类的脸长在这样一个庞大的怪物上实在割裂又可怖,时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举起武器攻击过去。虽然她也不太知道自己应该先朝哪个部分攻击。
就是愣神这一秒,怪物的其中一只前腿猛得向她的心脏位置刺了过来,在时槿只能往旁边快速躲避一下的时候刺入了她的腹部。
防护服抵挡了一下但并不能承受住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攻击,于是时槿还是被贯穿了个大半,剧痛一下子席卷上来,她痛呼一声捂住伤口,血液滴滴答答淌到了地上。
怪物像打量自己的猎物一样用那只前腿把时槿举了起来,这会它可以不需要俯身就能看清地面上矮小的人类了。它仔细打量一般面色痛苦的时槿,鼻翼微动,神色出现了些变化地开口:“名字?”
仔细看她的表情有些无措,仿佛才从浓重的血腥味里闻出自己做了什么一样。
时槿被疼痛侵蚀的神经压根听不进去它在说什么,手里的刀刃就直直地朝它的前腿上重重地砍了下去,怪物节肢动物一样的腿就这么被截断了。
与此同时一个能量炮的光点从怪物后方由远及近地出现,在触碰到怪物背后身体时炸烟花一样炸开。
怪物轰然坐到了地上,明显是刚刚那样的冲击让她后面四只腿都炸断了,它有些迟缓地看向背后攻击它的人。
那个高瘦的男孩很快地从它身下的缝隙钻过去,正好接住了连着它的断肢一起落下去、轻飘飘像个落叶一样的时槿。
时槿咳出口血来,捂着伤口处的手已经被血液浸了个大半,她勉强看清把自己接住的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它好像会……咳咳。”
时槿在从来没有经受过的疼痛的冲击下神志已经不太清明了。
“你先别说话。”祝庭语速都加快了些,神色里的担心怎么也掩饰不住,忙不迭地给时槿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又包扎了下,直到把时槿好好地安顿在一边的墙上靠着休息才抬头和那个怪物对视。
他惊讶地发现这短短的一会刚刚被他们弄断的怪物的肢体已经重新长出来了,接口处的粉肉显眼但能看出是自己迅速再生的。
怪物重复了刚才看见时槿时的动作,前腿搭下来让头颅可以垂下来观察底下吵它睡觉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