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谁?”恒安王还是沈卿尘。
“沈卿尘。”
“不在意守宫砂。”他道。“在意旁的。”
他偏首,视线温柔落入她眼眸。
“九死一生,能活下来已是最大的恩赐。”
“沈卿尘更在意江鹤雪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
“而那颗算不得数的标记,若你在意,”他凝着她,挽起衣袖。“我有。”
冷白手臂上,守宫砂鲜红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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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猎住的是宫帐,皇室众人的围成一圈。
恒顺帝共得七子三女,除却早夭的六皇子与北伐未归的幺子,襄王沈泽澍,其余几位皇子均到了场,于篝火边围了一圈分食猎物。
但女眷,常宁长公主沈初蓉和亲滇西未到,柔阳公主沈初棠有孕在身也未到。
荣昌公主沈初凝南下归省外家,乾乐郡主阮月漪不知在做何事,也未到场。
唯一成家的瑾王沈泽川,瑾王妃谢君宜还在陪同乏累的姑母谢皇后。
是以江鹤雪环顾了一圈,也被皇子挨个问候了一遍“皇婶”,难免尴尬地问沈卿尘:“怎的就我一个女子?”
“怪我思虑不周。”沈卿尘轻轻摸了下她发顶。“少用些,我们回去?”
“昭华应当有三四年没同朕来围猎、烧肉了罢。”恒顺帝忽而爽朗一笑。“今日难得,定得把酒言欢!”
皇命难违,沈卿尘应了“是”,遗憾地冲她垂了眼。
江鹤雪同他咬耳朵:“你忙着,我过会儿躲懒去找乾乐,成么?”
“好。”沈卿尘也低声。“没不愿你去。”
“我知晓,只是白日想我得紧。”江鹤雪瞄了眼恒顺帝,没揉他耳朵。“想我几时回?”
“安寝前即可。”沈卿尘抿了下唇角。
他已经两日宿在宫中,没抱着她睡觉了。
江鹤雪应声,见下人已把鹿腿和鹿里脊分类串好,接了托盘笑:“再要两碗酸酪,一些野葱碎和花椒,一大碗鹿油。”
下人极快送来,她拿鹿皮蘸上酸酪,混着野葱碎,向鹿肉上仔仔细细涂抹均匀。
“可累么?”沈卿尘看她上下其手忙忙碌碌的模样,也插不上手,想了想,取了一只烤好的鸡腿递给她。“先垫一垫。”
江鹤雪摇摇头,瞧了眼那只还滋滋冒油的鸡腿,无可奈何地低声:“当着一群小辈,我这般下嘴?”
沈卿尘反应片刻,替她撕了一小块下来,重新递过去。
“烫。”江鹤雪瞥了眼鸡肉上蒸腾的热气。
他当真矜贵高傲,一瞧便没有伺候人的经验,她腹诽着,又悄悄偏过视线去看他。
他将那块鸡肉捏在指间,正轻轻吹气,冷峻眉眼映着银白月光,温柔耐心到不可思议。
视线对上,他又递到她唇边。
江鹤雪张口含了,由着鲜嫩多汁的口感在唇齿间漫开,餍足地眯眯眼。
“牙酸!”是四皇子,景王沈泽澜的呼声。
“牙酸你也娶妃。”瑾王沈泽川淡笑着。
“谁家娘子愿随着我天南海北地跑。”沈泽澜算半个地理学家,叹了口气,一看沈泽川起了身,忙问:“二皇兄去何处?”
“寻王妃。”沈泽川如是回应。
沈泽澜一张脸都皱了,左瞧瞧同样未娶妃的大皇兄,右瞧瞧不相熟的三五皇子,最终望向恒顺帝:“父皇——”
“朕觉川儿言之有理。”恒顺帝抚着下巴,慈爱地望向右手边一对璧人。“昭华成亲后,性子都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