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深吸一口气,却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在颤抖。他闭了闭眼睛,不能这样下去,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
当他重新走出时,已换上素色常服。庄玉衡倚在迎枕上望他,真心觉得这般的他比朝服加身时更让人心动——墨发半散,衣襟微松,平添几分慵懒风流。
"怎么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眉宇间的僵硬。
沈周在榻边坐下,伸手下意识地给她掖好被角,“今夜苏奚在御前请旨,要求圣人为他和你赐婚,说要带你去江南道。"
庄玉衡轻笑出声,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然后呢?"
有他在,苏奚岂能得逞?
“兄长说了几句,让他自讨没趣。”沈周唇角一抹冷意,却很快隐去,手指缓缓拨开她颊边碎发,神情格外郑重。
“阿衡,”他的声音轻,却带着沉甸甸的认真,“你会恨我吗?”
她一怔,还未来得及答话,又听他自嘲般道:“他想娶你是妄想,那我呢?我想与你相守一生,是不是同样的妄想?”
他的目光太过沉重,庄玉衡竟有些不忍直视。
烛火微动,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曳的光影。
"若不是你别无他法,你是不是也会厌恶我这般强取豪夺?"他的声音难掩脆弱。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沈周,只是一个患得患失的普通男子。
庄玉衡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她的沉默让沈周的心不断下沉。
他惯于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所有不好的猜测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将他淹没。所有的不安再难压制。他高大的身躯不自觉地弓起,指节攥得发白,连呼吸都带着颤意。那些深藏的不安与恐惧再也无处遁形,明明白白地写在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
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沉默吞噬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就这么喜欢我?"庄玉衡的声音很轻,却像春风般拂过他紧绷的心弦。
沈周几乎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深吸一口气,本能地蹭了蹭她的掌心。紧绷的身躯在她的触碰下微微放松,却又立即重新绷紧,仿佛生怕这温柔只是她不忍的安慰。
庄玉衡的手轻轻一带,他便顺从地俯身,前额抵上她的眉间,呼吸交融。
"想知道答案吗?"她轻声问,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唇畔。
想,可是他又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如果是最糟糕的答案,他可以当做不知道,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别说了",庄玉衡却已微微偏头,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很轻,却让沈周的心猛地一颤。他日夜渴求的人正在吻他,以如此珍重的方式。
"若我的答案不是你要的,"庄玉衡贴着他的唇瓣低语,"你还会让我吻你吗?"
"会。"沈周将她的手紧紧压在自己心口,急促的心跳仿佛要跃入她掌中。他根本无法压抑对她的感情,那不受他的理智左右。只要她愿意,他就是她的。
庄玉衡感受着手心下狂乱的心跳,自己的心也跟着快了几分。她望进他深邃的眼眸,轻声道:"若我不喜欢你,你又怎么可能触碰到我分毫。"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沈周脑中炸开。他怔怔地望着她,眼底渐渐泛红。
"所以。。。。。。即便你达成所愿,也不会离开我,对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庄玉衡凝视着他情动的眉眼。这个一向清冷自持的男人,此刻为她露出这般模样,让她心头软成一片。
"不会。"她轻声应道,指尖抚过他泛红的眼尾。
沈周的眼睛瞬息模糊。他近乎贪婪地望着她,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你再说一遍……说你不会离开我,说你心里有我,喜欢我,钟情我。。。。。。说你非我不可。"
庄玉衡失笑,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贴近他几分:"话真多。"
余下的言语尽数淹没在热烈的吻中。沈周再也抑制不住,唇舌急切炽烈,所有克制与清冷顷刻瓦解。庄玉衡温柔地回应,指尖轻轻探入他散乱的墨发间,似在抚慰,又似在牵引,将他从失序的边缘一点点拉回。但这份安抚非但没有平息他的情绪,反而让他更加渴望。
刚换上的衣袍,尚未来得及沾上他的体温,便被急切地扯落。他死死缠住她,炽烈的吻一寸寸落下,带着近乎疯狂的执念——如果可以,他恨不能将她吞入血肉,与自己合而为一,这样就再也不会失去。
烛火摇曳,光影在纱帐上交错,幻化成一副剪影:两人紧紧相拥,纠缠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