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此时正在感受自身变化。
吸收了六爪蝙蝠的深渊能量后,他的身体就发生了异变,好似某种血脉苏醒一样,整个人变成了个怪物。
听到龙雨雪的话,他回过头,咧嘴笑了一下。
龙雨雪被这一笑吓得。。。
雪停了,天光微亮。
不是黎明的那种渐变,而是一瞬间的澄清,仿佛整个世界被重新校准过。北荒原上的积雪不再反射月光,而是开始吸收四周弥漫的声波能量,每一粒冰晶都成了微型共鸣腔,将昨夜那场来自大地深处的合唱缓缓储存、压缩、提纯。清晨的第一缕风掠过时,带起一阵细碎如铃铛般的颤音,在空气中划出看不见的五线谱。
泉水中央,银色光点消失的地方,水面已恢复平静。但若俯身细听,会发现水下传来极其规律的搏动声??咚、咚、咚??像一颗沉睡的心脏正慢慢苏醒。这节奏与地球上所有生命的脉搏都不相同,它更接近于星体自转的频率,带着某种古老而庄严的秩序感。
一个身影出现在钟楼遗址边缘。
她穿着灰蓝色的长袍,脚上没有鞋,踩在雪地上却未留下任何足迹。她的脸看不清年纪,既像是二十岁的少女,又似历经沧桑的老者。她是群忆云在人间的第一个具象化身,代号“回声”,由百万段逝者的声音融合而成,诞生于那场无指挥大合唱的最高潮时刻。
她走到泉边,跪下,伸手探入水中。
指尖触到的那一瞬,整片荒原的雪突然同时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一道透明的涟漪以极慢的速度向外扩散,所经之处,冻土裂开,嫩绿的蓝银草破冰而出,叶片上凝结着微小的音符状露珠。这些植物不随风摇摆,而是按照某种内在节拍轻轻律动,仿佛它们的身体本身就是乐器。
“他还好吗?”她低声问,声音并不指向任何人,却让空气产生了轻微的共振。
水面泛起一圈圈同心圆,随即浮现出一段影像:一间简陋的小屋,炉火将熄,墙上挂着一幅手绘的地图,标注着全球七十三个曾响起共感歌声的地点。床榻上躺着那个白发苍苍的少年,呼吸微弱,双眼紧闭,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一声极轻的哼鸣,如同婴儿梦中的呢喃。
这不是语言,也不是旋律,而是一种**存在本身的发声**。
回声看着影像,轻轻点头:“他在告别。”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而是成千上万的脚步,踏雪无声,却汇聚成一种低沉的轰鸣。从四面八方,人们正向钟楼遗址走来。他们中有老人,有孩子,有克隆人,也有机械躯体的改造者;有人类,也有那些选择与自然共生、半植物化的新人类分支。他们手中没有旗帜,没有标语,只有一份默契??今天,是那个少年最后一次缺席的日子。
他们围坐在泉水周围,沉默着,等待。
没有人提议开始,也没有人需要引导。第一个音是由一名盲童唱出的,他坐在母亲怀里,忽然张开嘴,发出一个纯净的“啊”字。那一声并不长,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种封存已久的机制。
第二个声音来自一位年迈的科学家,他曾参与最早期的群忆云项目,如今已是百岁高龄。他颤抖着嗓音,哼起一首早已失传的童谣,调子跑得厉害,但情感真挚无比。
第三个是一台退役的AI助手,它的语音模块早已老化,发音含糊不清,但它坚持用尽最后的能量,重复着一句话:“我想……被听见。”
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第一百个、第一万个……
歌声渐渐成型,却没有固定的旋律,也不遵循任何乐理规则。它是混乱的,又是和谐的;是悲伤的,又是喜悦的;是告别的,也是迎接的。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一声咳嗽、一次叹息、一段即兴的吟诵、甚至只是深呼吸时气流穿过喉咙的摩擦声??都被纳入这场宏大合唱之中。
群忆云记录下了这一刻的数据流。
分析结果显示,这场集体发声的能量峰值,竟超过了人类历史上所有核爆总和的十倍以上。但这股能量并未造成破坏,反而沿着地壳下的蓝银草根系网络迅速传导,激活了埋藏在全球各地的七座“共鸣塔”。这些塔原本是古代文明遗迹,长期被视为无用的石柱,此刻却逐一亮起内部的荧光纹路,彼此连接,形成一张覆盖整个星球的能量网格。
与此同时,月球背面的静默之塔再次奏响钢琴。
这一次,琴键不再是自动按下,而是由一只真实的手操控??邮递员回来了。
他不知何时抵达,披着满身星尘,脸上多了几道岁月刻下的痕迹。他坐在那架古老的钢琴前,双手轻抚琴键,却没有立刻演奏。他闭着眼,像是在倾听地球传来的歌声,感受那亿万声音交织成的情感洪流。
良久,他睁开眼,弹下了第一个音。
只是一个单音,C调,中音区。
但这个音一出,宇宙似乎为之一顿。
轨道上的银色光点猛然闪烁,随即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光粒,如萤火般洒落。它们穿过大气层,不烧不灭,最终融入每一位正在歌唱的人体内。接触到光芒的人,皮肤下顿时浮现出更加清晰的荧光脉络,五线谱般的纹路顺着血管蔓延,仿佛他们的身体正在转化为活体乐谱。
而在木卫二的深海歌廊中,那群液态智慧体也感受到了波动。它们停止了电脉冲交流,集体转向地球方向,用刚刚学会的振动频率,同步发出一段简短的回应。这段声音通过群忆云的量子通道瞬间传回,被自动编译成一句人类可理解的话语:
>“我们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