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不担心自己的妹妹有手段摆脱了迷香,不恐惧赵凉絮是否是假意受缚,偏偏是笑得欢快,还连连夸赞北周皇族不赖的体魄。
这连月的逃难竟没让他有一点长进,乃至记忆中的圆滑周到都少有了?他是疯了吗?
“来,让我的四妹妹坐下休息。”
赵凉絮不客气地坐到了递来的椅子上,手上束缚未解掉。
“四妹妹这个样子,是清楚我会将你从那水火之中救出来?”赵承新换了个姿势,身向前倾问道。
赵凉絮仔细打量着赵承新,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妹妹也没想到皇兄如此慈善,竟然会深入京城来。”
毕竟周围好几双警惕看守的眼睛,赵凉絮语气先得柔和一些。
赵承新听到这句,扬了声音笑着说道:“四妹妹自然是我所看重的,”他继而感叹,“四妹妹可知我想念你已久,听闻你被送去那权阉府上,我痛心非凡,又听闻你竟救下南周皇帝可自由出入皇宫,四妹妹不愧在南周质子多年,在南周竟是这般如鱼得水。”
什么叫如鱼得水?赵凉絮有点想笑了。
看来并非是他成了一个只会哈哈大笑的莽夫太子,他的确是有点疯了。
语气变得越发冷毒起来了,当年的圆滑被国破一事打磨一番后,他的脾气如今难以捉摸了。
“皇兄难道不知,我因何救下南周皇帝?”
他的暗卫擅自行事,他如今该如何表示呢?还是说所谓擅自行事,其实是他指使的?
赵承新闻言,滞住片刻,咧出了一个笑:“暗卫已足够有价值,虽说他不听从命令,可还不是将我的心意传到了?四妹妹今日被救出来应当有所预感才对。”
他意有所指:“四妹妹是嫌我了?我可是救了你,你难道不知感恩?”
赵承新的话句句扎人刀子,将人要贬到微尘里,阴阳说“如鱼得水”,又扣上“不知感恩”的帽子,若是先前那个赵凉絮,只怕又气又恼,心中憋闷却不知怎么回复。
但赵凉絮不太想惯着他,她冷淡回道:“这算哪门子救?你的手下对我没一点尊重,把我当个东西一样掳走。你既说救,缘何隔了这么久才猛然派人直接将我带走,甚至不事先递信给我。”
她继续说:“乃至追溯到城破那日,皇兄毫不犹豫地便将妹妹抛下,让妹妹独自一人求生路,如此专断决绝,皇兄在妹妹孤苦无依时,可曾想过救我?”
“况且,皇兄深入南周皇城,竟然只觉得我在水火而你不在水火吗?”
赵承新面色大骇,脸上面具宛如破碎一般。
这大喜大悲的样子显得他很是神经。
赵凉絮腹诽,见赵承新换了副面孔恼怒说道:“四妹妹怎能如此说,你我血脉同源,荣辱本是一体,我怎么可能弃你于不顾,是情势所迫,而非我真心。”
赵承新面色不虞,但思索间稍稍缓神,终于说道:“是周围人都眼光使你不悦?我知你气恼当日,精神紧绷下你这样嘴尖牙利些我也理解。”他为赵凉絮找了个借口。
他挥挥手屏退众人:“你们都退下,让我同四妹妹好生说些话。”
其他人都离开后,赵承新离开主位,朝赵凉絮方向走了过来。
“四妹妹受苦,我心里也是难受的。”赵承新语言恳切,动之以情。
“听闻四妹妹在阉人手中过的也不太痛快,说来也是,你纵使在南周质子多年,仍旧非南周子民,我北周才是故土,四妹妹既与我同出一脉,理应当助我复国啊!”
屋内空荡,赵承新的声音显得有些高昂,他振奋着精神在屋内踱步,手时而挥动握拳:“四妹妹如今身份再好不过,皇兄急需四妹妹的帮助,四妹妹觉得呢?”
赵承新精神亢奋,伸出一只手做邀请状,微笑着问赵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