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片刻摸索到最大最锋利的瓷片,脸上还难过忧惧道:“我如此,难道不是因为皇兄一点也不念及我的安危,反而争抢着要将我送回最危险的地方吗?”
她声音恐惧又落寞,双手撑着地面,屋中皆是静物死物,只赵承新面前的赵凉絮身子抖动发丝掩住悲痛,是屋中唯二情绪大开大合之人。
说来也是,激愤之下人多有胡言乱语,如今又被他吓得直腿软,这瑟瑟缩缩的样子又与记忆对上了号。
质子归来,没有皇家风度,只有胆小怕事,养成一身陋习。
赵承新信了几分。
赵凉絮垂着头,只烦着自己实在是挤不出泪来,拼命眨眼让自己显得双眼湿润些。
“是我逼急了四妹妹,可四妹妹实在口无遮拦,想来我太心急。”
赵承新叹息一声,自认各退一步,为自己覆回君子面具。
他背手摇头,朝门外喊道:“鹿茗!将四殿下带走静一静。”
赵凉絮并未抗拒,鹿茗抓着她的胳膊离开,她就顺势起身跟着走了。
她本也想过拿瓷片割了绳子然后将赵承新做人质,可她也不傻,她这才练了半月的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打的过尚武的北周皇子?
别等她摆脱了绳子,再直接让已警惕了的赵承新撂倒。
再者就算她制服了赵承新,她倒也没什么把握从门外一群守卫里冲出去。
思来想去,先自保为主。
*
安和此时正巧在府中享受着,他难得不在宫中当差,这几日忙着为过年的事情已然是脚不沾地,他好歹是九千岁,得了这么大的权势,干什么将自己累死呢?
因而将要紧的事项处理完,将其余的嘱托给自己颇有潜力的干儿子,便回了府中修整。
他躺在书房的罗汉榻上,闲下来时思绪便飘到了赵凉絮身上。
他总觉得自己不该为了赵凉絮这般生气,既然骗了他,左不过是杀了泄愤。
他已拨了小承子给赵凉絮,加上有婢女监督着赵凉絮,谅她过段时间内便可寻到些蛛丝马迹,赵承新便能闻着味过来。
可他心里总不踏实。
地龙早已将书房熏的暖烘烘的,安和解了蟒袍,只穿着无花纹的暗色长衫倚靠在榻上。
兴许是太热了,暖的他昏昏沉沉的,否则他怎么会觉得,如此待赵凉絮,过急过刚?
当书房外的暗监急哄哄地叩门却不敢进入时,安和心中正烦躁,他听到那急促的“笃笃”声额角跳动,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盏掷过去,门外便静了声音。
“规矩呢?什么事这么急?”
暗监不敢托大,隔着门禀告:“千岁,夏已传来消息,有了赵承新的踪迹,只是。。。。。。”
门外犹犹豫豫,听不见屋内的任何反应,只得继续说道:“只是赵公主被掳走了。”
听了这消息,安和的手霎时攥紧。
“你说什么?春已和夏已呢?难不成她们拦不住一点吗?”
就这样轻松便被掳走了?
今日才下了命令,两个武婢跟着第一天,赵承新便有踪迹了?赵凉絮便被掳走了?
“春已和小承子受了迷香无力反抗,晕倒在茶楼里。。。。。。赵公主便被带出了茶楼上了马车,幸得夏已还在附近,见了马车便跟了上去,传了消息过来。”
书房的门打开,暗监脸上扑来一股热气,安和披上了玄色大氅,冷眼俯视着正在禀报的暗监。
“你给咱家说清楚点,夏已为何没在赵凉絮身边,赵凉絮就这样从茶楼里明目张胆地走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暗监冷汗直流,但还是咬了咬牙回复:“夏已称赵公主遇见所愤恨之人,她本想去解决此祸患,却在走出茶楼后瞧见赵公主被一妇人带走,她便尾随了上去。我们的人收到消息进了茶楼发觉一股奇香,赵公主订的那处雅间香味更甚,异香使人无力绵软精神疲倦,极重之下便会让人昏睡过去,茶楼里的人也都是面色困倦,兴许正是因此才忽视了赵公主的离去。”
“夏已说,妇人虽平常身形,但动作间是练家子,十有八九便是北周余孽。”
安和看着暗监的头顶,声音肃然:“收到消息便派人跟夏已去了?”
“夏已先行一步,我们已派出人跟着夏已留下的痕迹追去,我则来禀告千岁。”暗监咽了咽口水。
安和了然安排,却不妨碍他踹了暗监一脚:“连个人都看不住,还不快点备车!你们最好让咱家见着北周赵家的贼人受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