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
忍耐几乎到了极限,崔明禾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这人是把她当成那街头巷尾专司阿谀奉承的说书先生了不成?还要搜肠刮肚地找出些好词好句来取悦他?
心思他横竖不过拿他逗闷子,她索性将脸偏向一边,再不肯吭声了。
暖炉烧得极旺,熏香的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让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那香炉里被文火慢煨的香料,迟早要被他熬干榨尽,只剩下一捧灰。
半晌,见她当真嘴硬得像块石头,萧承懿终于失了耐性似的,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这些虚文朕也听腻了。”他摆了摆手,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这样吧,你也不必夸朕了。”
崔明禾心头一松,还当这关就这么过了。
谁料就在她稍稍松了口气的瞬间,那人慢悠悠又抛出下一句。
“说你知错了,以后会乖乖的。”
崔明禾如同五雷轰顶。
认错?她何错之有?错在年少无知,招惹了他这尊如今的九五之尊?错在生为崔氏女,成了他平衡朝局后宫的棋子?
他是将她当成了宫里养的猫儿狗儿,还是笼中供人玩赏的金丝雀?只需给几分甜头,便要她收敛爪牙,摇尾乞怜,对他俯首帖耳?
士可杀,不可辱。
“陛下未免……欺人太甚!”
忍无可忍,崔明禾愤然起身,面上血色褪尽,眸中簇着火光。然而那人见她终于炸了毛,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他非但不恼,反而伸手想要去碰她的脸。
崔明禾触电般向后一躲。
“怎么就欺负你了?”他收回手,长眉一挑,竟还端出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朕让你认错,是为你好。让你听话,也是为你好。这宫里头豺狼虎豹多的是,你这般不知收敛的性子若是没朕护着,怕是早就被人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朕这般为你着想,你非但不领情,还说朕欺负你。崔明禾,你这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崔明禾被这番颠倒黑白的无赖言论气得浑身发抖,她能指望他嘴里说出什么好话来?
这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她“你”了半天,最终也只憋出一句,“你无耻!”
“嗯,朕无耻。”可惜某人好似听不懂人话,竟笑得愈发得逞,还欣然点头,“还有呢?接着骂。朕听着。”
无耻之徒,无耻之徒!这人当真是个疯子!
崔明禾彻底没了脾气。冲天的怒气如扎破口的气球般瞬间泄了个干净,只余满心无力与荒唐。她生无可恋地闭目。
不过一眼,那人就将她此刻所有的窘迫、委屈和不甘尽收眼底。
“好了,不与你玩笑。”
萧承懿不再逼她,他打算换个更得寸进尺的要求。
“只是朕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妥。”他沉吟道,“你这性子,朕着实不放心。万一你回了府,便如脱了缰的野马,乐不思蜀,再不肯回宫了,朕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
崔明禾在心中冷笑。说得好听,左不过是信不过她罢了。
“朕想了个万全之策。”
他顿了顿,像是在等待她的反应。可崔明禾打定主意当哑巴,硬是半点声响也无。
但萧承懿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