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禾愣愣地看他,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放弃继续折磨自己。
“看什么?”萧承懿挑眉,“等朕留你用晚膳?”
崔明禾这才反应过来,腾地弹起来,飞快从他身边掠过,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告退。”
萧承懿无所谓地笑笑。
还是个气性不小的。
崔明禾夺门而出,身后传来萧承懿不咸不淡的声音,追着她踉跄的脚步飘出来。
“崔大姑娘跑得倒快,明日记得来侍奉笔墨,若再让朕三催四请,朕便亲自去扶摇宫请你了。”
轻飘飘地砸在地上,混着雪落的声响,隐没在无声无息的风里。
御道上的积雪被宫人扫至两侧,雪气扑面而来,她自虐般张口呼吸,寒风呛进肺腑又激起一阵剧咳,仿佛要压住那顺着脊椎窜上的、被萧承懿指尖划过后腰的异样麻痒。
大氅忘了穿,手炉也落在御书房,却浑然不觉冷。候在廊下的流萤见她踉跄而出,鬓发散乱,颊上飞红如霞,眼角却还凝着未干的水汽,惊得忙去搀她。
“姑娘!”
崔明禾胡乱拂开她的手:“回去!”
回扶摇宫的路从未如此漫长。飞檐斗拱在灰白天幕下压来,一步,两步。龙涎香混着墨的气息仍挥之不去,霸占着她每一寸吐纳。
路过九曲桥时,桥下冰面映着天光。她驻足往下瞥过自个倒影——鬓边金凤钗歪了,唇上胭脂被咬得斑驳。人面雪光相映,偏那双眼雾蒙蒙的。内里的光不是冷的,是乱的,像打翻了的星河,碎得不成章法。
“怎么,这就吓傻了?”
轻佻的戏谑又撞入脑海,带着那人不疾不徐的滚烫吐息。
心跳声乱了方寸,竟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被他强行印上来的余韵。
“姑娘,当心着凉,陛下这。。。。。。”
“别提他!”
她猛的一跺脚,懊恼扬长而去。
。。。。。。
翌日,崔明禾赖在床上,打定主意今日说甚么也不去御书房自讨没趣。她便不信,她不去,他还能将她绑了去不成?
她还当真高估了萧承懿的底线。
他没将她绑去,却在午后不请自来,领着王喜及一众内侍,浩浩荡荡将成堆的奏折、笔墨纸砚搬进了扶摇宫暖阁,生生将这女儿家的清净地变成了第二个御书房。
“扶摇宫清净,风水也好,朕瞧着甚好。”新帝理直气壮地鸠占鹊巢,指使宫人将东西搬去窗边的暖榻上,而后好整以暇地对目瞪口呆的崔明禾道,“往后朕便在此处批阅奏折。你省了来回奔波,朕也省了等你磨蹭的功夫,两全其美,甚好。”
可萧承懿当真说到做到,日日清晨来,日落黄昏走,比上朝还准时。最初只安安分分地批他的奏折,偶尔使唤她端茶倒水,研墨铺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