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禧白的醇香登时飘散开来。
杜溪亭主动请缨:“陛下,臣提议击鼓传花,臣来做酒纠。”
方时镜叹笑道:“杜尚书年年抢礼部的活儿,方某人懒得跟你争座次,可今年毕竟是兴和元年,你要开此例,还得问问光禄寺答不答应。”
光禄寺卿谦让。
朱昱修道:“好,就由杜尚书击鼓开令。”
杜溪亭道:“谢陛下!”
行酒令这一环节素来是翰林院、礼部和吏部的阵地,当然也有嗜酒之人趁机大喝,不在话下。
杜溪亭走到鼓前,背对众人,举起棒槌。
“恰巧我这里有花。”林佩拿出袖中那一朵藏了半天的山茶,“就从我开始传。”
陆洗转过身,看向坐在他后面的宋轶。
宋轶道:“大人有何吩咐?”
陆洗道:“听说你酒量很好。”
宋轶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大人你放心,我先吃这几口,待会儿替你挡酒。”
陆洗笑道:“没出息的样子。”
咚,咚,咚。
鼓响,场面顿时欢腾。
一点殷色在丝袖之间起伏。
鼓声停时,花落谁家谁就要当场写诗作词,实在作不出来的,也当自罚三杯。
方时镜最守规矩,接花时不躲不闪,递花时不抛不扔,如此欲迎还拒自然中了好几次,可他才思泉涌逸兴云飞,一连好几篇佳作,酒已温凉仍未见其动一口。
贺之夏提前在家中做好了小纸条,此时手里抓着一把松子杏仁,与旁人谈笑自若。
董颢也中了一次,吟哦许久总算作出一首中规中矩的五言,勉强过关。
于染捋着胡须,微笑眯眼,实则一等鼓声响就借故往殿外跑,只为免去罚酒。
尧恩则每年都作差不多的词,只改几个字,被人揪住就笑一笑,也不争辩,大方喝罚酒。
鼓声初如闷雷滚动,而后越来越快,如雨点落荷塘激起圈圈涟漪。
转眼间花又转一圈到陆洗手中。
陆洗正要传递给下家,偏偏就在这时,花蒂断开了。
陆洗:“……”
他连花带瓣统统拢进手中,迅速往对面抛去。
鼓声停。
林佩坐着未动,只是睫毛扇了一下。
花瓣在面前漫天飞落。
哄堂大笑。
杜溪亭回过身,见是林佩和陆洗之间起纠纷,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地要判案。
“杜尚书。”陆洗反应极快,没等案子开审就喊起冤,“花已离手,该是他的。”
“抛过来的,不算。”林佩把手拢在袖中,“从未见击鼓传花是用抛的。”
“怎么不算?”陆洗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你现在把它捡起来,就算。”
林佩抬起脸,眸中染上几分愠色。
宴席之间笑得更欢,众人各执说辞,争着做判官。
“诸君静听我说。”杜溪亭想了想,义正言辞道,“抛花肯定是不合规矩,但鼓声停时花已在林相的桌上,如此,但看林相愿不愿意捡,不捡还得算陆相的,捡了才是他的。”
林佩仍盯住陆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