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对面的人始终埋着头,只有呼吸声在漆黑一片的周遭里越来越急。
“许知韵?”严聿怔忡,伸手去拽人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已失力地往地上滑去。
严聿拦腰接住了她。
呼吸急促,四肢僵硬,额头和手心都是冷汗——这是情绪应激时才会出现的过度呼吸反应。
严聿屈膝下蹲,手臂抵住许知韵的背,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
“许知韵?”严聿冷静问:“能听见我说话吗?”
怀里的人“嗯”一声,气若游丝。
严聿把人推起来一些,安抚她到,“数到五,我会帮你稍微捂一下口鼻,你尽量把注意力都放在呼吸上,深吸缓呼。没关系的,只是电梯停电,知道了吗?”
许知韵艰难点头,嘴唇和四肢都已经开始发麻。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覆下来,她听见严聿平静的声音,沉而稳。每次数到五,他会用手轻轻捂一下她的嘴,然后再放开。
反复几次,许知韵的呼吸终于被控制了下来。
严聿这才摁下电梯里的警铃,沟通了两人的位置情况。
电梯里安静下来,身体逐渐恢复知觉,许知韵想撑起来,一动,就被严聿毫不犹豫地给摁了回去。
“别乱动,”他语气不耐地警告,“等下你要是再像刚才那样,我只能对你进行人工呼吸了。”
“……”
威胁有效,许知韵身体一僵,到底还是配合的靠了回去。
严聿在心里哂一声,调整靠壁坐下,另一只手很是自然地绕过许知韵,把她圈在了怀里。
“跟我说句老实话,”严聿问她,“你刚才不是怕黑,是害怕封闭的环境才会这样。我说的对吗?”
许知韵“嗯”一声,难得没有跟他抬杠。
“你愿意说说吗?”严聿问。
怀里的人喉头微动,手机的蓝白光在镜子上晃了晃,严聿听见她闷闷地开了口。
“五岁生日那天,”许知韵缓声道:“我爸说送我限量版小熊公仔,他带我去了商场,却被一个工作电话叫走。走的时候他带我去了商场顶层的海洋球池,说我妈一会儿来接我。”
可是后来,小朋友一个个被家长带走,许知韵玩累了在球池里睡着。醒过来的时候,天黑了,门锁了,整个商场的人都走空了。
球池附近有几个半人高的玩具公仔,黑漆漆的围了一圈,像黑色的骷髅。
许知韵哭着喊爸爸喊妈妈,可是喊到嗓子哑了都没人理她。
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被父母抛弃了。
“他们直到凌晨一点才想起我,”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时隔十九年的委屈。
许知韵记得那天被父母找到,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安抚,而是拽着她的手臂狠拍几下屁股,怪她给他们、给警察添麻烦。
“我直到十六岁睡觉才敢锁门,我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没关系。”
肩上一紧,脸颊贴上男人光滑的西装面料。
他的手轻轻拍打着许知韵的后背,仿佛在安抚着十九年前,那个委屈又害怕的孩子,温柔而耐心。
“你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许知韵……”
严聿低头看她,昏暗的环境竟然让他的眉眼格外柔和,“是他们的错。”
“咔嗒”一声,电梯再次晃动,头顶的灯光亮起来,一切恢复正常。
严聿揽着许知韵走出电梯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街上店铺关了大半,白日里繁忙的写字楼
此刻亮着零星的灯火。
严聿开车送许知韵回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