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根针猛地扎破了气球,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钻入,艾尔德的上半身紧绷,白皙的脖颈下意识扬起,像是濒死的天鹅,领带在剧烈的挣扎中滑落,刺眼的灯光照亮了那双破碎的蓝眼,乌黑而长的眼睫被泪淋湿,心脏抖着,却好像有一刻已经停止了跳动。
“安德森。”
镜子像是被泪砸碎,片片碎落,当空飘落,每一片都映着一个狼狈的,被汗和泪浸透的艾尔德。
“是安德森。”
在一片寂静中,艾尔德终于开了口。
布鲁斯松开了手。
意识慢慢回笼,艾尔德大口的喘息着,绷紧的肌肉还没来得及放松,脚腕上的禁锢就已经松开,艾尔德低头看去,脚腕上留下的痕迹甚至比最初那道更浅。
布鲁斯几乎没有用力。
他脱力地躺好,拿手肘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布鲁斯把艾尔德被汗浸湿的头发拨到脸侧,想将他拉起,但却察觉到此刻艾尔德仍在颤抖。
并且幅度越来越大。
布鲁斯的动作顿了顿。
他差点以为艾尔德在哭了。
直到第一声没抑制住的闷笑从艾尔德腹腔传来。
然后笑声越来越大。
艾尔德笑到浑身都在颤抖,笑到侧过头,蜷起身子,单薄的肩膀颤动着,却像是在真情实感的高兴。
“你在笑什么?”
布鲁斯捏住艾尔德脖子后的软肉,强硬地把他正过来。
眼睛红的像兔子,嘴角笑的弧度却肆意张扬,虎牙尖尖,他在灯光底下举起双手投降。
“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在笑声中声调不稳的说着。
艾尔德借着力从桌子上坐起,明亮的灯光底下,他微笑着晃晃小腿。
“所以你想问点什么?”
“还有其他人吗?”
“扔出来三个危险级别不高的精神病人还需要两个人?”
“你也太高看阿卡姆的安保措施了。”
艾尔德轻蔑地开口,用不着布鲁斯再接着问他干脆全说了出来,
“没有你想的那么多谋划,只是随便问一句就能有人帮我准备好。”
“布鲁斯,如果你无从下手,找不到任何证据,那不是我才略过人,而是哥谭政府里的“互帮互助”太过滴水不漏了。”
“你也是互帮互助中的一员。”
布鲁斯眸色沉沉,艾尔德看着他的眼睛却亮闪闪,挣扎着扑到布鲁斯怀里。
而布鲁斯没有拒绝,他现在的语气和刚刚温柔地握住艾尔德脚腕时很像。
沾了蜜的砒霜。
“你还干过什么坏事,嗯?”
“没有了,”艾尔德把头埋在布鲁斯的肩窝上,语气散漫,“真的没有了。”
“我只是一个喜欢挣钱的商人。”
布鲁斯顺着艾尔德的脊背向下捋去,像在给猫顺毛,又像是刀刃,威胁地划过青年清瘦的背。
“最好如此。”
他沉着声音警告。
艾尔德黏黏糊糊地点头,像是在忙不迭地表忠心,但布鲁斯没注意到,在点头的间隙,他短暂地扫过了一眼对面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