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跟着那名女子登上花船二楼雅间,让冯向洋和车夫在外等候。推开门,只见屋内坐着两男两女。但看他们诧异的表情,显然要见他的并非这四人。正疑惑是否带错路时,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公子既已到此,为何不进去坐坐?”“时姑娘?”陈洛转身,对上时夜柳含笑的眼眸,“原来是你要与我夜游秦淮河?”时夜柳轻笑:“莫非公子不愿?”“怎会?许久未见,正好与姑娘叙叙旧。”陈洛说着步入雅间。那四人并未离去,想必是时夜柳的友人。一名女子率先开口:“时姑娘,不为我等引见这位公子么?”“是啊,我们都好奇时姑娘这位朋友是何方神圣呢。”另一人附和道。两名男子却兴致缺缺,似乎对陈洛的到来颇为不悦。时夜柳温声介绍:“这位是陈洛陈公子,我在帝京结识的才子挚友。”“诸位应当读过《大宁诗集》,其中署名洛公子的诗作,正是出自他手。”先前开口的女子顿时双眼发亮:“陈洛…陈公子就是洛公子?”说着就要凑近。陈洛不动声色地往时夜柳身旁挪了半步。“公子见谅。”时夜柳莞尔,“她向来仰慕你的诗才,一时忘形了。”“无妨,我能理解这位姑娘的心情。”陈洛摆了摆手,“不过时姑娘,现在该给我介绍介绍这四位才子佳人了吧?”时夜柳闻言忽然笑出声来:“公子真会说话,他们哪算什么才子佳人,不过是我的一群狐朋狗友罢了。”她先指向方才想要凑近陈洛的女子:“这位是金陵城大商贾董富的千金董书瑶,她家可是富可敌国的主儿。”接着指向另一位:“这位是扬州聂知州家的千金聂玉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最后指向两个男子:“这俩是亲兄弟,金陵城富商庄贵的儿子。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叫他们庄大、庄二好了。”陈洛听完这番介绍,笑着摇头:“时姑娘,你这群狐朋狗友可都不简单,看得我都有些羡慕了。”要论身份,聂玉兰作为扬州知州千金最为显贵。不过在金陵城这地方,官职反倒不那么重要。相比之下,董书瑶这个商贾之女的身份反而更金贵,说不定她爹就是商会里的头面人物呢?庄大和庄二脸色明显不悦,显然对时夜柳敷衍的介绍方式感到不满。董书瑶又凑近几分,笑吟吟地问道:“陈公子可曾婚配?若是没有,不妨考虑考虑我?”她眨眨眼补充道:“我家虽没什么特别的,唯独不缺银钱!”“嘶!”陈洛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状,“董小姐这话,倒真让我不得不认真考虑一番了。”“当真?那你可要好生思量!”董书瑶眼前一亮。时夜柳干脆利落地打破她的幻想:“董姑娘就别痴心妄想了。陈公子早有家室,你若执意要凑上去,顶多当个偏房。”庄大突然插话:“我们早听闻陈公子大名,他可是相府的上门女婿。”“就是。”庄二立即帮腔,“书瑶啊,人家已经是相府的乘龙快婿了,难道你还想让他入赘你们董家不成?”聂玉兰轻摇团扇:“可我听说陈公子这个赘婿在帝京风光得很。时姑娘与他相熟,不如说说哪些传闻是真的?”时夜柳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陈公子确实是相府赘婿不假。但这个赘婿可不一般,你们几时见过能让全府上下言听计从的赘婿?”她意味深长地补充:“说句不夸张的,就连上官相爷本人,也得听陈公子几分。”“若要细说陈公子在帝京的传奇事迹,怕是一时半刻讲不完。改日再与诸位细说吧。”片刻之后,雅间里只剩下陈洛和时夜柳二人。刚才有董书瑶她们在场,陈洛不好直接询问商会的事,只能陪着聊些诗词歌赋。庄大和庄二全程闷不吭声,看他的眼神充满敌意。现在人都走了,他终于能和时夜柳单独谈谈。时夜柳看出他有话要说,一边沏茶一边开口:“公子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那我就直说了,时姑娘来金陵城,是为了商会的事吧?”“是。”时夜柳轻声应答。当初在帝京分别时,她就提过要来金陵。那时陈洛没多想她与商会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今日从山湖楼桑鸿那儿得知商会现在由遂阳王掌控,而时夜柳又是遂阳王之女,她此行的目的就很明显了,替遂阳王打理商会。“听风楼查不到你的真实身份,想必也是商会做了手脚?”陈洛继续追问。时夜柳微微颔首:“正是。既然知道听风楼能打探江湖各大小情报,我自然要做好身份掩护。”听风楼最初只查到她是金陵商户之女,除此之外再无更多信息。现在可以确定,这些情报都是伪造的,为的就是掩盖她真正的身份。,!“公子这样一个个问太麻烦了,不如我把你想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时夜柳说着站起身,走向雅间外。她打算与陈洛坦白一切。陈洛紧随其后,从花船二楼望去,金陵城的夜景格外迷人。“公子一定还想知道,我为何会嫁给谢恒。”时夜柳的声音很轻,“其实答案很简单。我以前做的每件事,都是遵照父王的命令。”她轻轻叹了口气:“起初,我觉得听从父王的命令是天经地义。可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虽然是遂阳王的女儿,却从未有过真正的自由。”“从孩提时代到现在,我的人生都在别人的命令下度过,连一件自己想做的事都做不了。”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当父王要我嫁给谢恒时,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转念一想,我真的有选择的余地吗?”“父王让我嫁入谢家,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谢家。可他从未想过,谢家倒台后,我该怎么办?”陈洛微微皱眉:“所以谢家仓促谋反,是你的主意?”谢家的行动太过急切,还没做好万全准备就贸然造反,最终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若不是他向女帝做了担保,谢恒和时夜柳也难逃一死。夜风拂过,时夜柳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没错。是我假借父王的名义,逼谢家提前造反的。但我敢这么做,全是因为有公子你在。”:()让你做赘婿,你在朝堂一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