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林玉有些站不住,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奚竹走到她身边,抓着手道:“走,有人来了。”
理智回笼,远处星星点点的声音越来越近。
“少爷,少爷!”
原来是被打晕那人回崔府报了信。
林玉强打精神,迫使自己镇定下去,脚步虚浮地跟着奚竹离开此地。
这一夜过去,再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泛起点点白光。晨光在远处只是一线,但隐隐有蔓延的趋势。林玉手握着温热的茶杯,望向透着亮光的云,不知道今日会是如何的天气?
奚竹唤了她一声。
她这才转过身来,见奚竹身着墨蓝暗纹锦缎直裰,姿态无异,容色焕发,似是全不为一夜未眠而受影响。
林玉正欲开口,却不想突然打了个喷嚏,止住了她要说话的嘴。随意拿了拿身上的帕子揩鼻子后,她才明白奚竹出发时说的那句“待会儿就凉快了”是什么意思。
夜深露重,他早已定下今日打人之事,却故意不告诉她。纵使知道他大概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但再一想,其中不免藏了些促狭之意。
恐吓崔正清时心情激荡,不觉夜里寒冷,后被奚竹拉着逃离,手脚动作不断,更是体会不到。眼下人在客栈,心情也平静了大半,这才恍觉凉意袭来。
回想这一夜,当真惊心动魄。林玉自来到京城之后,还未遇到此番意外之事,身冷之外竟觉出些激动之意,像是内里的血肉正在翻涌般畅快。
奚竹听见此动静,去把窗户关上了。嘴上不免说了一句:“我早说今夜会凉,刚开始叫你换衣却不肯。”见她用帕子擦去污浊,才恍然想起什么:“你的帕子……我洗了之后再还你吧。”
林玉心里觉得异样,大少爷是自己洗么?她无所谓道:“不必了,扔了便是。”
“你今夜如此,我很感激。”
奚竹拿了桌上的茶浅啜了一口,这才开口:“大可不必将这算进你的人情债里。今夜之事,也不是完全为你。我虽没有全程跟这个案子,但怎么也算是参与了些。那杨花父女二人,死法冤屈,既然大理寺不能将其绳之以法,那我来帮个忙又如何?我虽不会查案,但这身武艺却也不是白学的。”
听了这番“行事动机”,林玉眼里透出赞同的光芒来。在这一点,他们二人还真是“臭味相投”。也因得这一点,她仔细地看向奚竹。
奚竹此人,平时纨绔不羁,又对谁都是一张笑脸。打人时干净利落,很有章法。
她早些时候在祝大夫家养病时,曾跟着学过一段时间的医理。奚竹下手之处和手法都是有讲究的,隐秘得叫大夫看不出,而疼痛效果却是半分没打折扣。
不知他是否也学过?
但他好像没有世家公子那般骄纵。
纵使她喝过的茶品种不多,却也能分辨出桌上的茶只是最普通的,远没有他自己沏的那般名贵,但奚竹好似完全没在意,没有半分嫌弃,喝下去能解渴便是好茶。
不知是否是兄长的消息来得太突然,她今夜异常灵敏,每个感官都敏感到极致,尤其是眼睛,看出了少年人不羁表面下不经意流露出的真诚、正义。
他同表面不一般。
“我有事想跟你说。”
放下手中的茶杯,林玉用前所未有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