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薇吃痛推他,李湛似乎动了怒,不为所动,她连忙求饶道:“殿下掐疼我了。”
李湛不松手,不满道:“你回答我!”
余薇的求生欲极强,忙道:“自然是府里好。”
李湛知她敷衍,面目阴鸷,冷酷道:“三娘到底天真,于女郎而言,高嫁才是出路。男人的甜言蜜语抵不过权势赠予,做我李七郎的妻,能给你安稳,让你锦衣玉食,差奴使婢,在京中横着走。
“不仅如此,妻家也会因你而得益,你的父兄姐妹攀上亲王这层姻亲关系,往后的前程我自会替他们作安排。你的儿女也会因父辈受益,他们可以含着金汤匙出生,寻常人拼命去争抢的东西,他们从一出生就拥有,这样的风光难道不好吗?”
那时他言辞激烈,恨铁不成钢。
余薇无法反驳。
两人看着对方,李湛字字敲打,告诉她权利和金钱才是婚姻的补品,大补。
这个道理余薇自然是明白的,因为周边的亲人都劝她往前看,把手里的东西抓紧才是明智之举。
可是她失败了。
前世她放弃信仰,去做一名合格的皇家妇,结果把自己熬死了。
人各有志。
她余薇就是贱骨头,她想要做自己,做命运的主宰,而不是菟丝花一般的后宅贵妇。
医婆在李湛眼里卑贱到泥泞里,可是对她来说却是崇高的理想。她视它为职业,视它为照亮女性的一盏明灯。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像祖母那般为它奉献一生。
她只想做余薇,做马敬琅,唯独不是后宅里的无名贵妇。
李湛理解不了她的不知好歹,就如同她理解不了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却非要把她捆绑到一起相互折磨。
两人一时都很无语。
突听外头传来婢女的声音,说李承月过来了,李湛压下情绪,起身出去。余薇望着他的背影,再一次意识到他们不是一路人。
那个从一出生就站在高处的男人永远都无法懂得她的坚持,在他看来,她的坚持都是荒谬可笑的,只因这是一个女性只有从属依附的时代,所有女性都这样,偏偏她是个异类。
诚然,她无法与所处的时代背景抗争,但她可以想办法脱离王府。
方才二人的争执周氏听得清楚,忧心忡忡进屋来,余薇回过神儿,冷不丁道:“我想见徐二娘。”
周氏愣了愣,诧异道:“娘子见她作甚?”顿了顿,“那徐二娘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都说她为进睿王府费了不少心思,娘子见她,恐受埋怨。”
余薇摇头,“去把丁香唤来。”
片刻后丁香进屋来,余薇看着她道:“你替我走一趟,去寻徐宛琴,我有要事寻她。”
当即附耳叮嘱了几句,丁香虽满腹疑问,却也没有多问,连连点头。
眼下时候不早了,正午的宴饮也将开场。文华阁那边的徐宛琴输了球心中不快,梳洗换衣后又被继母苏氏说了几句,说她不该跟李湛斗气丢了体面,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正烦闷着,贴身侍女冬青来报,说梨香院那边差人过来,要见她。徐宛琴不想见,蹙眉打发道:“我这会儿身子乏,不见。”
冬青迟疑片刻,上前附耳嘀咕,徐宛琴诧异不已,心中更是烦躁,那余三娘莫不是来示威的?她压下愠恼,起身同苏氏说了一声,便出去见人。
主仆到了偏厅那边,丁香已经候着了,冬青识趣地退守到门口,防止他人过来偷听。
徐宛琴冷着脸打量丁香,知道她是余薇身边的侍女,丁香朝她行礼,道:“奴婢见过徐二娘子。”
徐宛琴坐到方凳上,压下心底的阴郁,开门见山道:“余三娘差你来作甚,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丁香不卑不亢回答:“徐二娘子误会了,我家娘子是想私下与你见一见。”
此话一出,徐宛琴皱眉,她心中诧异,缓缓起身,看了丁香许久,似乎悟不出名堂来,“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以为攀上了高枝就想羞辱我徐二娘,别白费心机。”
丁香应道:“徐二娘子多虑了,不管怎么说,你总归也是殿下的表妹,我家娘子不至于是非不分,她既然差了奴婢走这趟,想来也是有事情要寻你。”
听她这般说,徐宛琴似乎也觉得有道理,若真是为了奚落,大可不必私下相见,她抬了抬下巴道:“我知道了。”
丁香试探问:“平日里殿下盯得紧,娘子甚少能外出,不知今日能否会一会?”
徐宛琴高傲道:“我若愿意见她,自会差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