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偏执道:“当初我被百官弹劾,指着鼻子骂,哪有白受着的道理?”
见他油盐不进,汪嬷嬷只得提醒道:“娘子懂药理,七郎日后需得仔细防范才好,倘若她心思重给你下药,只怕也够得你受的。”
这话李湛没有反驳,只道:“她不至于拿余家老小的性命来做赌注。”
汪嬷嬷不再多言。
晚些时候衣物送进宫来,夫妻收拾得体体面面,再无先前的狼狈,只不过李湛脸上的抓痕始终无法遮掩,若要离宫,总得去跟姜太后告辞。
最后是汪嬷嬷引着余薇过去道别,撒谎说李湛吃醉了酒,姜太后倒也未起疑。当时陈皇后也在那边,一并告辞。
坐小轿离开长春宫,汪嬷嬷的妥帖令余薇颇觉欣慰,一来天气炎热,二来她跟李湛折腾得不死不休,腰酸背痛,方才见姜太后也是极力忍耐酸软。
这会儿不少宗亲陆续离宫,李湛衣冠楚楚,有皇叔打趣他脸上的抓痕,他也只是笑笑。
待余薇过来,夫妻共乘马车回去。先前两人在冷碧轩大打出手,现在各自冷着一张脸。
余薇端坐着,时不时捂小腹,李湛则时不时扶腰。他心中到底不痛快,阴阳怪气道:“余三娘子当真好手段,连汪嬷嬷都替你说好话,着实了不得。”
余薇冷哼一声,“那是公道自在人心。”
李湛不快道:“你休要猖狂。”
余薇瞥他,作死道:“今日殿下应该庆幸是吃的软筋散,若有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李湛抽了抽嘴角,眯眼道:“你怎么不药死我?”
余薇挑眉,“我余家老小的命皆握在殿下手里,没那个胆子,不过……让殿下半身不遂,或阳痿不举,也不是不行。”
此话一出,李湛脸色铁青,竟无话可说。
余薇阴恻恻道:“殿下日后可要好生防范,若一不小心吃错东西,雀雀不行了,可怨不得我。”
这话对男人的杀伤力委实厉害,李湛咬牙道:“无耻毒妇。”
余薇回怼:“那也是殿下心甘情愿求娶来的。”
李湛:“……”
余薇厚着脸皮往他身上歪,放飞自我道:“妾想明白了,殿下这般好的身段,不用白不用,日后妾定会好好享用殿下的身体。”
说罢仰头看他,“妾会时常给殿下炖煮药膳滋补,万一把你的身子掏空了英年早逝,妾做了寡妇,谁还能来庇护妾呢?”
李湛绿着脸看她,跟见鬼似的,不知是什么表情。
余薇彻底舒坦了,原来对付一段孽缘,最好的法子就是破罐子破摔,让他内耗,让他发疯烦躁,让他两看相厌。
这不,回到府邸后,李湛确实有点怀疑人生。他扶着腰站在桌前,尽管体能已经恢复了大半,走路却有些飘。
今日的经历简直匪夷所思!
他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提醒他不是在做梦。稀里糊涂被下药,稀里糊涂被余三娘当驴骑羞辱,那毒妇还扬言要给他下药叫他半身不遂!
简直岂有此理!
李湛被气得腰子疼。
相较而言余薇则神清气爽,许是下午耗费了不少体力,晚上她的胃口极好,用了两碗粥。
周氏原本担心李湛不会善罢甘休,余薇却道:“今日这事算翻篇了,他若真要继续折腾,当时就不会避过徐宛琴她们折返回冷碧轩躲藏起来。”
周氏担忧道:“殿下总归是亲王,今日娘子能侥幸躲过一劫,万一日后……”
余薇淡淡道:“我迟早都得死在他手里,早死跟晚死又有何区别?”
这话周氏听不明白,皱眉道:“娘子何出此言?”
余薇回过神儿,意识到自己嘴瓢了,懒懒道:“他把我当鸟雀关起来,金笼里的雀儿全仰仗主人施舍,我不合他的意,饿个几天,不就会死吗?”
周氏沉默。
余薇起身道:“我乏了,先去躺着。”
之后几天李湛都避着她,怕她又发癫乱来。
直到平阳府的李承月送来帖子,邀请余薇去浮生馆看傀儡戏,李湛才坐不住了。